司马颖能赢洛阳之战,不就是靠着兵多么?
现在他恶了河北士族,支持他的人会变少,钱粮、兵员都不是那么充足了。这一仗,或许可以复制当初司马颖打洛阳时的战略,耗也能把他耗死了。
听王导这么一说,司马越即便想维持谦恭、稳重的人设,却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只见他扭头看向曹馥,笑道:“王家子不但擅诗咏,亦有军略。孤得茂弘参军事,大事济矣。”
曹馥微微一笑。
王导的本事,在世家子中确实不错。
世家子最需要什么本事?
不是行军打仗,那个自有兵家子。
也不是治理天下,天下不需要他们来治理。
他们需要的是洞悉人心,分析局势,拉拢别的世家,以壮己方声势。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安邦定国,史书留名。
他观察王导很久了,今天他没体现出自己在这方面的智略,但不影响曹馥对他的评价。
王家诸人里,王导当居第一——可能王夷甫不这么认为,他太重视王澄了。
“《禹贡》有言‘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又有人言太行千峰竞秀,草木葳蕤,日出之时,云霞蒸于其上,大美矣。”司马越兴致起来了,似乎想要抒发一番胸臆:“待击破邺城,执司马颖于君前问罪,天下太平之后,孤便于太行之上操办雅会。届时诸君须得吟诗作赋,若有佳作,孤抚琴和之。”
“定不能扫了主公雅兴。”
“风物有殊,山河有异,仆定陪大王走一遭,见识下太行美景。”
“秋高气爽之时,定已下邺城矣。此等良辰美景,正适合登高宴饮,抚琴咏诗,仆固愿参此盛会矣。”
“妙哉!壮哉!此等盛会,令人神往。”有人甚至直接咏起了诗。
没喝酒,也没嗑药,但就是兴致起来了,衣服一敞,露出满是黑毛的胸脯,有节奏地拍着大腿,高声吟唱。
司马越大笑不已。
邵勋尴尬地和几位兵家子对视了一眼。
这场合,喊我们来作甚?
听到现在,他们只明白了一件事:司空下定决心要北伐邺城了。
大伙对此倒没什么意见。
东海、成都二王早晚大打出手,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
北伐就北伐好了,听闻司空积极联络方伯,造起了不小的声势。不出意外的话,赢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问题是,怎么个打法?到现在都没提,让人一头雾水。
邵勋接连不断地喝了几碗茶,正当憋尿憋得慌时,司马越慢慢站起身,扫了众人一眼。
周遭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今日之会,只是给尔等通个气。”司马越轻轻踱了几步,走到一处山崖边,看着深谷中的清泉流水、草木花卉,道:“自暮春始,至盛夏止,孤要看到一支可战之军,然后料理干净洛阳,誓师北伐。孤决心已下,绝不更改。”
“诺。”众人齐声应道。
今天,算是统一思想了,这是战前必不可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