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炽一看,终于流下了眼泪。
这些人来自左右卫、左右军、骁骑军,轮番宿卫宫廷,最次的也是殿中司马、三部督之类,皆是最近两年着意拉拢的禁军将领。
在去年年底,司马越想要回京的消息流传开来后,他更是一狠心,将殿中武官尽皆封侯,可谓下了血本。
司马越入京有些日子了,一直不敢入宫觐见,忌讳的便是这些人。
难道他们也……
“陛下保重,臣要回乡了。”有人叹息道。
“陛下……”有人泣不成声,但哭而已。
还有人重重地嗑了几个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天子,仿佛在见最后一面似的。
“带他们出去!”王秉挥了挥手,下令道。
军士们上前催促。
殿中武官们再度行礼,慢慢离去。
王秉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事实上他有些奇怪,把人赶走就是了,何必让他们再来见天子呢?想到最后,始终想不明白的他,只能将其归结为司徒在向天子炫耀吧……
有点可惜了!
这些人,都是禁军诸营的中层武官,一朝散尽,会产生极大的混乱,需要不少时间来恢复。
更何况,他们并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离开,往往还有心腹下级军官被牵连,被赶走的远远不止这二十几个将领。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攻来,王秉不确定禁军会不会一哄而散。
接下来,得抓紧时间提拔新人,整治军心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想多留了,转身看了一眼帝后,行礼道:“陛下,从今日起,殿庭值守将不再由殿中将军负责。司徒有令,自东海国拣选八百骁勇之士,护卫皇居。他们一会便会来换防,陛下勿惊。”
禀报完后,他大咧咧地抬起头,看着天子,拱手道:“臣告退。”
说罢,带着甲士转身离开。
怎么说呢,既有些叹息,又有些兴奋。
在天子面前如此跋扈,对王秉而言还是头一回。
天子身边的侍卫都被换掉了,对司徒来说也是头一回。
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彻底掀桌子了。
王秉突然间想到了远在梁县的邵勋,不知道为何,方才还气势十足的他一下子萎了。
不过他很快为自己开解了:从东海国来的兵将,就没有不怕他的。
数万禁军将士,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还好不用和他直接对上,不然王秉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对他说硬话动粗。
同时又不由得恶意揣测,如果邵勋还是殿中将军,司徒一纸命令将他赶走,他会不会落得涕泪交加的下场?
好可惜啊,没法检验。
王秉走后,华林园内空空荡荡。
司马炽愣了半晌后,突然大叫一声。
“陛下。”梁兰璧回过了神来,紧紧握住天子的手,柔声安慰:“陛下,司徒还是要脸的,不至于乱来。陛下且放宽心,假以时日,会有转机的。”
“你懂什么!”司马炽用力一甩梁兰璧的手,直接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