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泽来到闹市区,他先买了两串糖葫芦解馋,两手各拿一串,边走边吃。刚走了二十来步远,突然从街边窜出一个人,一把夺过他左手的糖葫芦,骂道:“你这个奴才,不回相府去干活,在这里逍遥自在,公然背着主人偷吃糖葫芦,该当何罪?”
汪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是他的同乡、好朋友,一个叫云奇的人,他们都是定远人,同在一个村,又是同年出生,两人很要好。由于家乡三年连旱,无法生活下去,十四岁那年,两人结伴闯南京,经朋友介绍,云奇进宫当了太监,汪泽凭他和胡维庸的管家有些关系,就在胡府当了个茶水仆人。他们一个在皇宫当太监,一个在相府作仆人,平时很难相见,今天好不容易相聚,自然都很高兴,汪泽一把抓住云奇的手说道:“云哥,今天是端午节,走,我请客,我们今天中午喝正宗吐鲁番葡萄酒,来个一醉方休。”
云奇附和着说道:“好,我正有此意。”
他们二人来到一个街口,见有一个酒楼,二人就走了进去,来到二楼上坐下。汪泽要了两个菜,就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两瓶葡萄酒,往桌上一放说道:“怎么样?酒我已带来了,正宗的吐鲁番葡萄酒,绝非假冒伪劣,你还没有喝过吧?”
“去,去!皇帝身边的人,啥酒没喝过?”云奇一边拿起酒瓶看,一边说道,“不过,你这酒可真是正宗的西域葡萄酒,这是名牌贡酒,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该不是从相府偷出来的吧?你可要小心哪,这可不是开玩笑,胡维庸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旦被他发现,你会没命的。”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汪泽要来两只杯子,边往杯里倒酒边说,“相府里的酒多的是,连相府的大酒库都装不下了,连酒库的阶檐下,院坝里都堆的是酒。酒多得来没处放,就往水井里倒,昨天一天就往井里到了五千瓶贡酒,今天上午还要倒两千瓶,说是要布置什么酒泉。”
“布置酒泉?为什么?”云奇睁大眼睛看着汪泽问道。
“好像是要引诱什么人来相府看酒泉,趁机把这个人杀死。不管他,这些都是当官的事,与我们老百姓无关,我们还是喝我们的酒吧!”汪泽心不在焉地说。
云奇吃惊不小,他一下站起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汪泽漫不经心地端起酒杯,对云奇说道:“我前天给胡丞相父子端茶水时,听见他们父子在书房里说的,他们以摔杯为号,武士一齐杀出,杀了他……来,云哥,我们喝我们的酒,管他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他们要谋害谁与我们无关,相府的武士己埋伏好了,只等午时鱼儿上钩来。”
“你混账!”云奇一下踢翻板凳骂道,“这些畜生,他们要谋害皇上。了不得,他们这是要造反,快去救皇上!”
云奇说完,三两步飞奔下楼,飞也似的朝皇宫跑去,他知道今天午时皇上有生命危险。今天早上,胡维庸来请皇上,中午到他家去过端午节,说他家的三天前泉水一下变成酒泉,井里还长出三根笋子,成为南京城一大奇观。皇上是个爱看稀奇的人,叫胡维庸先回府去准备菜肴,皇上午时一定驾临相府。原来这是一个阴谋,胡维庸今天要谋害皇上,他一定要在午时以前赶回皇宫,他要赶在胡维庸前面救下皇上,他知道如果让胡维庸的阴谋得逞,天下就会大乱,上万人就要死于非命。云奇使出全身力气,跑呵,跑呵!他只恨父母少生了两条腿,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没命地朝宫里跑,好不容易跑到宫门口,远远地看见皇上的龙辇快岀西华门,他决定用最后一点力气追上龙辇,他追出西华门外三十步远,终于追上了龙辇,他不顾一切用右手抓住马缰,一下把马繮挽在右手腕里,用身体拖住马,云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想喊什么又无法喊叫出来,只有用左手指着胡府的方向,使劲地摇头。赶马人见状,忙大声吆喝道:“大胆狂徒,你不要命啦!胆敢来拦皇驾,你要干什么?”
云奇使劲地摇头,右手不松马缰,左手指着自己的口,又指着胡府的方向,这时。几个武士走过来,鞭锤齐下,打在云奇身上、手上。皇上此时把头伸出龙辇窗外,大声斥骂道:“打死这狗奴才,胆敢拦朕的驾,给我往死里打!……”
云奇仍用右手死死挽住马缰,左手指着胡府不能言语,昏死过去。皇上走下龙辇,见是太监云奇,眼看右手将断,他还是不肯丢缰绳,左手仍指着相府,皇上突然醒悟过来,忙令武士停止打击云奇,吩咐旁边两个卫士扶起云奇,用刀割断马缰,令人把云奇抬回宫去,龙辇掉转方向返回西华门内,皇上走下龙辇,爬上西华门城楼上,向胡府望去,只见胡府内杀气腾腾。皇上一下明白了一切,他忙下城楼,返回皇宫,令郭兴领两千锦衣卫保护好皇宫,又令郭英领五千锦衣卫,去把胡府团团围住,将胡氏父子逮捕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