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高启恭敬地回答。
“高翰林!”皇上提高声调叫道。
高启也提高声音回答道:“罪臣在。”
皇上的声音变得轻飘飘地说:“朕知道你才思敏捷,诗也作得好,在翰林院是有名的诗人。”
“多谢皇上夸奖。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臣实在诚惶诚恐,愧对皇上。”
皇上两眼直射高启,继续说道:“作诗的内容很多,什么日月星辰、河体天球、名山大川、风景名胜、花草树木、风花雪月、飞禽走兽、男欢女爱等等,都是吟诵的对象,可是你都不去吟,却偏偏去吟什么‘宫女图’, 你居心何在?哎,你真要去吟宫女,……”
高启马上说道:“皇上,罪臣没有胆量去‘淫’ 宫女,奸淫宫女可是灭门大罪。”
皇上停顿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高启说道:“朕是说你是在吟诵宫女,不是在奸淫宫女,是吟诗的吟。”
高启略揩了一下头上的汗,说道:“皇上,你吓我一大跳,吓得我直冒冷汗,谢天谢地,幸喜吟诵的吟和奸淫的淫这两个字,不通用,要是通用,我就吃罪不起啦!”
皇上这才明白,高启是话中有话,他是在隐射什么。皇上马上回过头来,走到高启跟前,气冲冲地说:“高翰林,你今天怎么啦?和朕较上劲了。”
“罪臣不敢。”高启挪了一下身子,拱了一下手说道。
皇上拂了一下衣袖,返回龙案边,在案上拿起一张‘宫女图’, 看着图上的题诗,摇头晃脑地念道:“女奴扶醉踏苍苔,明月西园侍宴回,小犬隔花空吠影,夜半禁宫有谁来?”
皇上抬起头来问高启道:“高翰林,你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呀?”
高启回答道:“启禀皇上,这只不过是一首即兴而作的小诗,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不对吧!常言道‘诗言志’, 哪有没有实际意义的诗?你这首诗还是朕来剖析吧!这个宫女半夜三更才从明月西园中扶回一个醉鬼,这个醉鬼是谁呢?夜半禁宫还能有谁?除了朕这个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皇上外,还能有谁?不错,你讽刺朕讽刺得很深刻,也很隐晦、含蓄。真是入木三分。你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呢?干脆你就说朕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半夜三更还醉酗酗的,更直接了当些。”
“皇上,臣没有这个意思。这可不能牵强附会地乱解释。这可是个原则问题呵!”高启大声叫屈道。
皇上听了两只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怒斥道:“什么?你竟然敢当面攻击朕是牵强附会?原则?什么是原则?哦——我差点忘了,在翰林院里你开口一个原则,闭口一个原则,难怪,他们在背后都叫你‘老原则’。 告诉你,老原则,什么是原则?朕的话就是原则!”
高启镇静地回答道:“对的,皇上。皇上的话是圣旨,就是原则,是我们作臣子的行动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