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继续说道:“你们好好想一下,你父亲当时才三十九岁,正是壮年时候,身壮如牛,再说你父亲当时是十五万大军统帅,我们军队里有最好的军医——任军医,有从元大都的宫廷里缴获来的,最好的降暑药,解毒药,我们打了大胜仗,斑师在柳河川驻扎,又没有急行军,怎么会中暑呢?区区一点暑热,怎么会要了你爹的命?什么劳累、中暑显然是站不住脚的理由,那只是掩人耳目、稳定军心、便于上报朝廷,由李文忠、我和任军医三人瞎编的理由,显然是不能自园其说的,也是为了保护皇上的声誉才这样说的,事情的经过和真相是这样的:当时大军班师南行在柳河川驻扎待命,恰逢皇上派天使送来几万斤御酒犒劳三军,其中有两瓶上好的御酒,酒瓶的缎带上一瓶写着李文忠、另一瓶写着常遇春。天使姓符名俦,传达了皇上的圣旨和口谕就忙着返回南京去了,当天下午,他们大举犒赏将士,两位将领,各拿着自己的酒瓶对饮起来。李文忠的酒没有问题,可是你爹的酒中就被人做了手脚,下了巨毒‘三重天’,你父亲喝了半瓶,给我留下半瓶,我当时正在领兵负责断后,第二天上午我赶回兵营时,你父亲已经中毒,我自然就不会喝这毒酒,所以我才逃过这一劫。你父亲中毒后,浑身发高烧,昏迷不醒,就在同时,一个收拾席桌的士兵偷喝了你父亲的酒,也丢了性命。当时由任军医在负责抢救你父亲,他把军营里最好的解毒药都用了,也没有救回你父亲。第三天,你父亲清醒了一阵,嘱咐我们要保守秘密,暗中调查此事。因为这酒是皇上所赐,皇上不可能陷害前方的统帅将领,最大疑点就是那个押送酒的太监总管符俦,我们捡查了御酒的瓶口,果然瓶口有烟薰火燎的痕迹。第三天下午你父亲就离开了人世。你父亲死亡的原因我们一不敢告诉全体将士,怕影响全军士气;二不敢如实上报皇上,让皇上说不清道不明,背上毒杀前方将士的恶名。万不得已才想出劳累、暑热的理由,敷衍、搪塞过去。在军营里,元顺帝派的内奸来干也不可能。总之,那个太监符俦嫌疑最大。由于我常年在外征战,没有时间来调查此事,你父亲的死因一直没有查清楚。”
蓝玉说到这里停顿下来,房子里十分安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只听见太子妃低低的啜泣声。她揩了一下眼泪说道:“我可怜的爹爹,一代大军统帅,在前方被人毒死,沉寃二十多年,得不到昭雪,真是千古奇谈。”
“这个奇谈二十三年后居然又出现了,本来你姨娘得了一个感冒病,我就到太医院去,请了个太医来开剂处方,然后到太医院去捡药,谁知捡回来的药里就被人下了毒,毒药居然又是三重天。你们说,这是不是怪事吗?”蓝玉愤愤地说。
太子问道:“谁是捡药人?”
蓝玉回答道:“去捡药的人是我兄弟蓝毅,太医院捡药的人是个太监叫匡庭。”
“那就把那个捡药的太监抓来审问。”太子果断地说。
“太监捡了药后就回老家去了,谁知他在半道上被人杀了,就成了死无对证。”蓝玉回答道,“你看凶手多狡猾!你看你父亲和你姨娘的死,都和太监有关。”
“你是说要查一下那个叫符俦的太监?”太子妃直截了当地说。
“正是。据我兄弟说:捡药中途,曾经有个小太监来找过匡庭,他们一起到后面去了好一阵才岀来继续捡药。”
太子听了,点点头说道:“好,我明白了,这一切包在我身上。”太子妃听完蓝玉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抱歉地说:“姨爹,对不起,我们刚才误会你了。原来在你内心深处承受了这么大的精神压力。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过分悲伤。我们是至亲,你今后就把这里看成是你的家,没事常来东宫走走。”
蓝玉听了这话,心里也平静了些,他担心地说:“这几天我常想:我这个人生平杀过不少人,可能有不少仇人,我是一个不祥之人,凶手的矛头主要是针对我的。但我不怕。但是,你们常年生活在宫里,希望你们提高警惕,严防凶手报复。你们注意,今后如遇见高热不退,昏迷不醒的症状,可能中了‘三重天’的毒,早给我说,我现在有任军医给的特效解毒药。”
太子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想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来东宫胡为。”
第二天吃过早饭,太子带上太子妃和四个儿子,分乘四乘轿子,向钟山进发。太子和小皇孙允熙坐一乘轿,太子妃和三皇孙朱允悭坐第二乘轿,大皇孙允炆坐第三乘轿,二皇孙允熥第四乘轿,允熥背后挂着一块红布,布后藏着宫女潘菊。四乘轿的四周有二十多个骑士保卫太子一家,向鈡山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