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伍国宝来我家对我说:‘幺婶,你听我说,现在伍喜走了,你们家的田地没人耕种,荒芜起也不成,干脆把田地卖给我,包括房屋、青苗共三百两银子,然后你到我家里来当绣娘,帮我干绣花作衣服之类的活,包吃住,每月再给你工钱三两银子,你看怎么样?’当然他的条件还是很优惠的。
“我想:我丈夫刚死,他就打起我的田地、房屋的主意,又叫我到他家去当绣娘,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没有?如果有,那就太可怕了。再说,一个年轻寡妇,把田地卖了,今后吃什么,这是祖宗留下来的祖业,怎么可以随便卖呢?还有,伍国宝的家是那么好进的吗?好进不好出。万一一步踩虚脚,我就要摔大跟斗的。
“过了两天,伍国宝又来找我,问我考虑得如何?同时还对我动手动脚的。我马上明白了他的整个安排的动机和目的。我是他的幺婶哩,居然来打我的主意,说明这个人太坏了!看来田地是保留不住了,进他家是羊入虎口,去不得,你有你的主意,我有我的算盘,索性把土地、房屋、山场、青苗卖给他,我拿到银子后,就跑他娘的,跑得远远的。叫他干瞪眼!
“想到这里,我就痛快地答应了。他马上找来中间人,写好契约,付清了银子,我就把田产契约给了他。我借口要回娘家去给父母禀告一声,三天以后答应上他家当绣娘。
“他见我很高兴,就答应了。我趁回娘家之机,找到我的远房表哥程定商量对策。我和程定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很要好,只因为我父母不同意,我才嫁到伍家村来的,这次我回来,他喜出望外,我俩一起就私奔到淮南,在一个集镇上买了房子,开了一家饭馆,过起了我们的小日子。我们的生意还不错,不到一年我生了个女儿,就在孩子满半岁时,老狗伍国宝不知怎么知道了我们的消息,把我们一家人从淮南抓了回来,关了我们三天,把我的女儿给卖了,第三天黄昏时分,全伍家村的人在河边沙滩上开大会,伍国宝说我寡妇不守妇道,败坏了伍家门风,把我和程定分别装进两只猪笼,程定破口大骂老狗是丧尽天良的伪君子,是毒死伍喜的凶手,不得好死。他们就把我和程定投入河水中。我想这次我死定了,决定深吸一口气紧闭上双眼,任凭死神的召唤。
“我被投入水中后,迷糊觉得有两人抓住我的双手臂向下游游去,我被两人拖出水面,一股凉风吹来,我赶忙吸了口气,我才明白被人救了。我昏昏沉沉地被人送到一间房子里,有两个年轻女子给我换去了湿衣服,揩干了头发,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凭一个女人的直觉,我知道,昨晚一定有事发生,糟了,我被人算计了,被人占了便宜。我忙穿好衣裤,冲到前屋里去,只见伍国宝一人坐在一个躺椅上,逍逍遥遥地在抽水烟,水烟壶里的水被他吸得咕噜咕噜直响。
“我明白了,自己终究没有逃出他的魔掌,我一下坐在屋中间的地板上,想起我丈夫和女儿,想起我自己,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伍国宝放下水烟袋,阴阳怪气地说:‘哭?哭有什么用?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及时用“偷梁换柱”的方法把你救起来,你早就进了鬼门关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我站起来全力向门外冲去,老狗刷地一下站起来在我背上用指头点了一下,我就不能动了,——他大概点了我什么穴道。他奸笑了一下说:‘你到哪里去,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屋子里呆着,外面的人正在到处找你,你一出去马上就会被他们打死,用鹅卵石砸死。今天早上他们发现你的猪笼是空的,就派了一百多人在沿河两岸到处找你,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现在跑出去是自寻死路,现在你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哪儿你也不能去!’
“我哭着说:‘我要去找我的男人,找我的女儿!’
“老狗冷笑一声说道:‘什么男人!是奸夫。他已到阴曹地府里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至于你的女儿嘛,她现在好好的,只要你听我的话,等这阵风声过去了,我保证把她接回来还给你。’
“我大声说道:‘我们又没有坑人害人,你凭啥要这样整我们一家人?’
“老狗回答说:‘你是我们伍低家族的寡妇,你不守妇道,有辱伍氏门风,这是全族人的决定,我也没法。我念你年幼无知,才叫伍忠伍孝去救你一命,你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怨我,这有些说不过去。’
“我不想和老狗多说,老狗就叫人把我拉回密室里,放在床上,我这时才真正感到自己真是被老狗逼得走投无路,不禁哭起来。几天来的疲劳、恐惧、惊吓过度,我哭昏死过去。当天,我就发起高烧来,直到第三天高烧才退。就算是这样,老狗每天晚上都要来折磨我一通,从不间断。
“我就这样被老狗控制住,成了他的玩物,真是生不如死,我也想过死了算了,但我放心不下我的女儿,我死了她怎么办?我不能死,不能便宜了这条老狗,我要活下去,想法逃出去,要活下去,顽强地活下去,我要报仇,要报复所有害我的人,今天,老天终于睁开了眼,引两位少侠到此,我知道老狗的末日到了,我柳絮也该有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