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先生言屯田只收田租不收赋,可是这屯田之民,过冬之粮尚不能存下,谈何交赋?至于更赋,我见屯田之民多有苦色,可见耕种之余,徭役并不幸免。”
“至于曹公行屯田而定北方,这不过是余者皆碌碌,所作所为尚比不及曹公罢了。”张谦本想说矮个子里面拔高个的,但是想想,还是说的委婉些好。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张谦也是做过功课的,袁绍当初不搞生产,后来军队出征没有粮食,只能依靠采食桑葚过活。汉朝最便宜的时候粮食一石三十钱,而当时袁绍在冀州的时候,粮食贵到了什么地步,那时拿着金银都买不到粮食。
在此之后,大家才发现曹操屯田的好处,纷纷效仿。
而屯田,实际上就是把无主的荒地租给无地的流民,曹操的做法相当于把招募的流民当成了曹家的家奴。
老百姓比起战乱和贪官污吏压榨自然要好的多,但是要论吃饱喝足那是不可能的,至于幸福和自由,老百姓脑袋里不会有这个想法。
曹操听张谦和程昱对话,心中也沉思了一会,一开始的怒气也消散了。
“此国难之时,天下未定,所以田税自然要高一些的,等到我平定南方,灭了刘表孙权,到时候,田租自然就降下来了。”
曹操解释道,可是只见张谦点头,眉头却仍然深锁,心知他必不服气,于是又问道:“兵戈未定,若没有屯田收起来的粮食,我拿什么奖赏将士,又拿什么供养士兵呢?”
“我闻为将着爱其卒,则士兵不畏死;若为政者爱其民,民心所向,士气必然大增,如此,将士为曹公征战,必然悍不畏死;南方之民,闻曹公之政,亦无抵抗之心矣!”张谦拱手道。
“此腐儒之见!圣人言,以仁义治天下,若圣人说的话管用,圣人何不自己夺了这天下呢?”
“那曹公既言天下太平方可减租,如今北方已经平定,曹公为何不先施一部分恩惠呢?不说十五税一,三十税一,哪怕减一成田租,也能使得百姓多得几日口粮。”
“还有,曹公待屯田之民如此苛刻,可据在下所知,北方尚有无数良田不在朝廷手中,这些良田主人不缴税,不纳赋,甚至不事生产,却稳坐庙堂之上,此何其不公也! ”
张谦振振有词的话,引得曹操勃然大怒。
“施不施恩,公不公平,乃是我一人之事,何须你一个小小主簿在此多嘴,既然今天是沐日,你还是在家好好呆着吧!”曹操说着,将手中的折报拍打在桌上,发出“嘭”的响声。
“既如此,在下告退!”张谦也不管不顾,一甩衣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