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察忍着疼痛，艰难的跟着崔永爱的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崔永爱问道。
男警察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你别着急。告诉我你的姓名，我马上给你联系救护车。”
男警察依旧没有答话，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先送你去医院吧。”崔永爱搀扶着男警察向楼梯的方向走去，“你坚持一下啊。”
当崔永爱刚把男警察扶进楼梯时，忽然从楼下冲上来四个人。他们一边冲一边嚷道：“站住！谁都不许动！”
四个男警察迅速分散到崔永爱的两翼和身后，把他堵在狭窄的楼道中央。
崔永爱冷笑了一声：“你们干嘛呢？想抢劫啊？”
一名男警察冷冰冰地说道：“少罗嗦！把手举起来！蹲下。”
“你们到底是哪家警察？凭什么抓捕嫌犯？”崔永爱怒吼一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最好配合一点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一名男警察亮出手铐，朝着崔永爱走了过去。
“我看谁敢动我！”崔永爱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了男警察的胳膊。那名男警察奋力甩脱崔永爱的手掌，然后挥起手中的手铐砸向崔永爱的脑袋。
崔永爱侧身闪过手铐，然后顺势踢向男警察的肚子。那男警察猝不及防，被崔永爱踢得弯腰躬起了腰。
崔永爱趁机拉住男警察的胳膊，猛地向自己拽了过来。然后反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按向墙壁。
男警察吃痛之余，抬起膝盖撞向崔永爱。崔永爱抬腿踢向男警察的腹部，借力跃出男警察的攻击范围，并退出楼梯。
那男警察吃痛倒退了几步，差点儿跌坐在地上。他摸了摸脖子，指尖触碰到粘稠的液体。原来崔永爱在踢向男警察的腹部时，使用了暗劲，令男警察喉管受损，出现了大量的鲜血。
“你们……居然敢袭警，找死！”男警察怒视着崔永爱，咬牙切齿地说道，“全都上。抓活的！”
四个男警察一齐冲向崔永爱。崔永爱双臂抱胸，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睛微眯着，瞳孔里寒光乍现，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就在四个男警察逼近崔永爱时，突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涌上心头，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他们猛地停止前进，纷纷扭头查看。
就在他们愣神的瞬间，崔永爱动了。
“砰！”崔永爱猛地窜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男警察，他一记扫堂腿，扫翻了那名男警察。那名男警察被撂倒之后，另外三名男警察才反应过来。崔永爱又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到一名男警察身后，抬腿一记鞭腿，正中男警察的背脊。男警察踉跄了几步，扑倒在地。崔永爱随即欺身而上，左右双拳连环打出，击中两名男警察的胸脯。剩下的最后一个男警察慌乱之际拔出手枪瞄准崔永爱的头颅射击，崔永爱猛地矮下身子，将手枪压到了地上。与此同时，崔永爱腾空跳起，右腿踢中那名男警察的手腕，令手枪掉落在地。
崔永爱捡起枪，再次瞄准了最后的那个男警察。此刻，那个男警察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崔永爱没有理会，他缓慢地扣动扳机，子弹从枪口喷出，精确地击碎了那个男警察的头颅，带走了他的性命。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男警察高喊着“有人死啦”，“快来人啊！”的声音。
崔永爱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枪支，纵身跃出了楼道。
一阵急促的警笛声由远而近，警车驶到了楼下。几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下了警车，向小区内涌来。崔永爱赶紧钻进一个黑暗处隐藏起来。
几名警察走进小区大厅，询问保安情况。保安告诉他们，那名被害者刚从楼上跳下，摔断了腿。其中一名警察听罢，立刻拿起手电筒照射向楼顶。
果然有人倒卧在楼道口。
这名警察跑到倒毙于楼道内的男警察身旁，检查完尸体，便吩咐其他几位同事抬着尸体往外走。
几辆警车开了过来。为首的那辆警车门打开，刑警队长王国峰迈步下车。
“怎么样？找到凶手了吗？”王国峰一见到王国峰，崔永爱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国峰皱眉望着崔永爱，“是你报的警吗？”
崔永爱摇了摇头：“我可不认识这家伙，我只是恰巧路过。”
“不是你就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巧？”王国峰喃喃自语道，“你看看监控录像。”
警局内，王国峰把崔永爱叫进办公室。他示意崔永爱坐在沙发上，亲手泡了杯咖啡递给他。
崔永爱端着咖啡杯，若无其事的说道：“今天早晨，我刚到单位就被几个民警拦了下来。我以为他们是要请我喝茶呢。”
“他们说你伤了人。”
“伤人？”崔永爱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为什么要诬陷我伤人？”
“他们说你殴打了受害人。”王国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真的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
“我明白了。”崔永爱放下咖啡杯，沉思片刻，“我猜，肯定是张国栋搞鬼。他恨透了我，所以利用职务之便，让这帮混蛋诬陷我。”
“嗯。”王国峰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你跟张国栋结怨已久，而且他对你怀恨在心。但是，你没必要杀死他呀？”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杀他吧？”崔永爱苦笑道，“如果我不杀他，死的恐怕就是我了。他们这些人渣根本就没打算留活口，更何况我只是伤到了他而已。我如果束手就擒的话，估计也逃不过一顿暴揍。我当然要拼死搏斗，杀掉几个人渣！”
“你这话太夸张了。”王国峰摆了摆手，“张国栋虽然是警界翘楚，但你也不能这么说他。”
“我说错了吗？”崔永爱嗤笑一声，“我知道，你跟张国栋关系很好，但是，我和你一样讨厌这些人渣！我宁愿自己受伤，也绝不允许他们伤害别人！”
“唉，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王国峰轻轻叹息一声。
崔永爱低下了头。他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他觉得丢人。
“你先休息一下吧。”王国峰拍了拍崔永爱的肩膀，“等警察勘验完尸体，我再送你去医院治疗。”
“谢谢。”崔永爱说完站起身走出了王国峰的办公室。
崔永爱回到住处，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这时，女邻居李丽娟敲门走了进来。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赶快换上干净衣服。”李丽娟将一套崭新的睡袍放在了崔永爱面前。她指了指房间角落的卫生间，“你先去洗澡，然后把这套睡衣穿上。”
李丽娟转身走出房间。
崔永爱迅速脱去衣裤，打开淋浴，舒适地泡在热水里面。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李莉的影子。他嘴角露出了笑容，心想，我真幸福。
崔永爱穿着干净的睡袍来到客厅，李丽娟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饿了吗？我煮了粥，还烧了菜。”
“谢谢你啊。”
“咱俩谁跟谁呀？”李丽娟嫣然一笑，“快吃饭吧。”
崔永爱来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尝尝看。”李丽娟殷勤地为崔永爱夹菜，“我特意多加了一勺红枣哦。”
“谢谢。”崔永爱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菜，赞叹道，“味道真棒，比饭店的厨师做的还好吃。”
“哪有，只不过是清淡些。”
“你的手艺确实好极了。”崔永爱满脸陶醉的表情，“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个美食家。”
李丽娟俏脸飞红：“瞎说。我也没什么本领。只不过我爱吃辣嘛。我爸妈喜欢吃酸的，我就经常偷偷炒两个菜，哄他们开心。”
“我觉得你的手艺比饭店里的厨师还好呢。”崔永爱微笑着说，“难道饭店里的厨师不仅炒菜好吃，而且做饭也很厉害？”
“差不多吧。”李丽娟抿嘴一笑，“他们每天都忙碌得很。”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门铃响起。李丽娟赶紧跑去开门。
“你们……”李丽娟惊讶地瞪大眼睛，愣住了。
“我们怎么啦？”一个年轻的男孩嬉皮笑脸的问道。他穿着花哨的衬衫、牛仔裤，脖颈上带着闪亮的金链子。他伸手搂住李丽娟的细腰，“宝贝儿，想我了吧？”
李丽娟连连推搡，却挣扎不开。她扭动着身躯，试图摆脱年轻男孩的纠缠。
男孩突然抓住李丽娟胸前的一对高耸，捏了两把，“哇塞，真挺拔啊。”
崔永爱猛地站起来。他愤怒地冲上去，狠狠踹了年轻男孩的腹部一脚，然后夺过李丽娟手中的包。
崔永爱拽着李丽娟走回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李丽娟捂着肚子，痛苦地蹲在地上呻吟起来。崔永爱掏出纸巾擦拭着她流淌而出的鲜血。李丽娟咬牙切齿，眼眶含泪。
“对不起，对不起。”崔永爱连声致歉，然后抱起了李丽娟。他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沙发上，拿过药箱。
崔永爱从药箱中取出消毒酒精和纱布，替李丽娟止血。他用纱布按压伤口周围，减缓血液流失。
李丽娟疼得皱眉，却始终忍着。
崔永爱替她敷好药膏。
崔永爱长长吁出一口气，擦拭额头汗珠。
“你……”李丽娟喘了口粗气，盯着崔永爱看了一会儿，又说，“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应该的。”崔永爱挠挠后脑勺，憨笑道，“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丽娟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没有说话。
“呃，那个……”崔永爱尴尬地笑道，“我叫崔永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女士。”李丽娟轻声答道，“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
“啊……哦，女士……”崔永爱犹豫着说，“其实，今天晚上……”
“我懂。”李丽娟温柔地说，“我都知道了。你不要解释了。”
“我……”崔永爱迟疑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李丽娟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崔永爱急于澄清误会。
“我知道。”李丽娟凄惨地笑了笑，“可是，我们还是朋友。”
“女士，我和你……”
“不要说话！”李丽娟抬手阻挡崔永爱的解释，“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和你的女朋友感情深厚。我只求你以后别再拒绝我，行不行？”
崔永爱点点头，无言以对。
李丽娟扑哧一声笑了：“看把你吓的，还以为我要逼迫你娶我呢。”
“你是一位好女孩，我很佩服你。”崔永爱认真地说，“但是……但是……”他吞吞吐吐地说，“我配不上你。”
“别妄自菲薄了。我知道你有能力，有文化，有素质，还很仗义。像你这样的好男人，世界上找不出几个来了。”李丽娟诚恳地说，“你不嫌弃我是离异少妇，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崔永爱摇头苦笑。离婚少妇的魅力果然很大，连李丽娟这种漂亮女人也甘愿倒贴他！
“我们……做好朋友行吗？”李丽娟羞涩地说。她的眼神飘渺而哀怨，令崔永爱的内心产生了怜惜之意。
崔永爱郑重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李丽娟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她拉着崔永爱的胳膊，说：“走吧，陪姐姐去买菜。”
“好啊。”崔永爱爽朗地答应道，“我最乐意给姐姐做帮佣了！”
李丽娟莞尔一笑。
两人手挽着手，亲密无间地进入菜市场，买菜去了。
李丽娟买菜时候特别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向崔永爱详细讲述每一道菜的品质，甚至还提议崔永爱尝一尝。
崔永爱不太擅长烹饪。不管李丽娟怎么诱惑，他总是坚持不肯尝试。
“你呀，不懂得享受。”李丽娟笑着说，“做饭的时候，你一定要体验到它的味道。你尝到了，就明白它究竟有多么好吃了。”
“那我可不敢吃。万一不合胃口，岂不是糟蹋好东西了？”崔永爱憨笑着说，“再说了，做好饭等我女朋友回来吃，不更有意思吗？”
“呵呵，傻弟弟。”李丽娟打趣道，“谁跟你说做饭是给男朋友准备的？”
崔永爱眨眨眼睛，一脸懵逼的模样：“不是给我做的，难道是给……给我媳妇做的？”
“当然不是了。”李丽娟嫣然浅笑，“这些菜都是留给我吃的。因为我喜欢吃辣。”
“你喜欢吃辣椒？”崔永爱睁大眼睛，“你喜欢吃辣的，干嘛还做饭？”
“因为，我怕饿肚子。”李丽娟低垂双眸，黯然神伤地说，“我一整天不吃东西，就浑身难受。”
“啊？”崔永爱震撼不已，“你不是说喜欢吃鱼翅鲍参汤吗？”
“是啊。”李丽娟淡淡地说，“可是我不想喝汤。鱼翅鲍参汤的确挺美味。但是，我宁可挨饿也不想喝。因为，一旦我开始挨饿，我的胃就会疼，胃疼就意味着我的嘴巴变得刁钻古怪了。我不希望我成为一张挑剔的嘴。”
“哎呀，这样可不行。”崔永爱惊讶地说，“你这样的话，将来嫁不出去的。”
“你觉得我会嫁不出去吗？”李丽娟瞪了崔永爱一眼。
崔永爱慌忙摆手：“我可没有这么说。我……”
“你就是这个意思。”李丽娟嗔怒地说，“哼，讨厌。”
崔永爱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平时工作怎么样？”
“还不错吧。”李丽娟说，“我虽然没上过班，但是，我在家也能养活我自己。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崔永爱追问。
“只不过，我爸妈一直担心我没钱交房租。”李丽娟忧郁地说，“现在我已经毕业了，我正考虑换一份新工作。”
“嗯。那需要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崔永爱热忱地说，“你先把房租交了吧。反正我们住一块，不算外债。”
李丽娟感动地看着崔永爱，眼圈微红：“谢谢你，永爱。不过，我想靠自己挣钱。”
崔永爱劝道：“你是个好姑娘。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我觉得，如果你想改变命运，就必须付出努力。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丽娟咬了咬嘴唇，默不吭声。
“你有困难吗？”崔永爱关切地询问，“我可以借你。”
“暂时不用了。”李丽娟说，“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
崔永爱沉默片刻：“那行。我等你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实际困难。”
“好的。”李丽娟微微一笑，“谢谢你永爱，我会尽快筹集房贷的。”
从菜市场回来后，李丽娟继续和崔永爱谈论她未来的规划。
“今晚吃火锅吧。”李丽娟提议道，“我请客。”
“你要请客？”崔永爱吃惊地看着李丽娟。
“是啊。我想请你尝一尝我的拿手好菜——麻婆豆腐！”李丽娟笑着说，“我刚刚买回来，就等你来做主厨呢。”
“哦。”崔永爱说，“好吧。你稍坐，我去洗个澡。马上开饭。”
崔永爱匆匆跑到浴室冲了凉。等他回到餐厅时，闻见一股香喷喷的麻婆豆腐味。
崔永爱咽了口唾沫，坐在桌旁。他迫不及待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麻辣鲜香的味道立即弥漫在舌尖，崔永爱陶醉地眯起眼睛。
“哇，真不错！”崔永爱赞叹道，“好香！”
李丽娟抿嘴一笑：“那你多吃点儿。”
崔永爱连忙又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边嚼边夸赞道：“你做得太棒了！比我们酒楼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你喜欢吃，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李丽娟说，“只是……你知道的，我的收入很有限，所以……我不能保证经常吃。”
“没关系的。我不缺钱。”崔永爱豪爽地说，“只要你做给我吃，我愿意经常吃。”
李丽娟甜甜一笑：“我一定经常做给你吃。”
两人相视而笑，氛围温馨愉悦。
李丽娟把菜肴全部端上桌，两人便开始大吃特吃起来。
崔永爱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满足地拍拍肚皮。
李丽娟擦擦额头的汗珠，幸福地笑了：“看你高兴的样子，我真替你开心。”
“你做的菜简直绝了，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崔永爱由衷地赞道，“你真厉害！”
李丽娟腼腆地一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其实，这道菜是我自创的。我之前根本没碰过这道菜。”
崔永爱一愣，惊讶地说：“这是你自创的？”
“对啊。”李丽娟说，“我在网上搜索食谱，然后在电脑上做了好几次。”
崔永爱深表钦佩：“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勤劳的劲头！”
李丽娟嫣然一笑：“我只是尽我应该尽的责任罢了。你别夸奖我，我都脸红了。”
崔永爱突然站起来：“咱俩合影留念吧。”
李丽娟笑了笑，跟着崔永爱走到餐厅，坐在椅子上。她举起手机，调整角度。
“好啦。来吧。”崔永爱按下快门。
“谢谢。”李丽娟笑道，“我很开心。”
“我更加开心。”崔永爱笑着说，“今晚，咱俩要好好庆祝一番。我带你去海边兜风。明天早上咱俩再去逛街。”
“好。”李丽娟说，“我听你安排。”
“来，咱俩互换联络方式。”崔永爱掏出手机。
两人互加微信好友。
李丽娟打字道：“永爱，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好的。”李丽娟回答，随即说，“对了，明天周末，要不要一起玩儿？”
“明天我有事儿。”崔永爱说，“等星期六吧，我休息。”
“那……就这么约定了。”李丽娟微笑道。
吃完火锅，崔永爱帮李丽娟收拾完残局。他看了看表，已经9点多钟了。
崔永爱说：“我得回家了。我爸妈在等我回家吃饭。”
“嗯。”李丽娟说，“你路上注意安全。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走就可以。”
崔永爱说：“我怕耽误你做饭。”
李丽娟犹豫了一阵，说：“那好吧。”
李丽娟把崔永爱送到楼梯口。
崔永爱向她挥挥手：“我先走了。拜拜。”
李丽娟微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去。
崔永爱慢腾腾地走上二楼。
此时，他的父母正坐在沙发上闲聊。
崔永爱说：“我回来了。”
他爸妈抬起头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他妈说，“不饿呀？”
“刚刚在楼下遇见一位朋友，喝了点儿酒，所以迟些回来。”崔永爱解释。
“什么朋友？”他爸妈异口同声地说。
“就是一个朋友。”崔永爱含糊其辞，“我们一起喝的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他妈批评道，“喝酒归喝酒，但不能耽误回家的时间。你看看你，现在几点了？”
“九点四十五分了。”崔永爱看看时间，“哎呦，都这么晚了？怪不得饿得慌。我得赶紧去煮饭喽。你们看新闻吧。我得回屋睡觉去。”
崔永爱说完，飞快地跑回自己卧室去。他脱掉衣裤，倒在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今天这顿火锅，算是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虽然很开心，却并不能抚慰他饥肠辘辘的胃。他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想象着冰箱里剩余的食材，无奈地苦笑起来……
崔永爱拿出手机，登侯自己的qq。他习惯性地登录“李丽娟”的空间，准备和她聊天。可当他输入昵称的瞬间，他愣住了——
“丽娟”的空间里只写着几行字：
“今天我请崔永爱吃了顿饭。我很感动他的善良。”
“希望我的爱情能顺利一点儿。如果可以，请给我一点力量。”
崔永爱怔住了，他从未见过“丽娟”如此坦诚地承认自己的心迹。
他默默地看着屏幕，思绪翻涌……
“永爱哥！永爱哥！”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崔永爱的沉思。
“丽娟！”崔永爱急匆匆地奔向客厅。
李丽娟俏脸绯红，羞涩地垂下眼帘：“看了，我又不是瞎子。”
“哦……”崔永爱若有所思，“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辣的。”
“真的假的？”李丽娟瞪大眼睛问道，“难道你……”
崔永爱笑而不语。
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的确暗恋李丽娟。因为李丽娟漂亮优雅、温柔体贴、落落大方；她身上独特的气质使人印象深刻，总能让他怦然心动。崔永爱曾暗自决定，将来毕业之后一定娶她为妻。可是现实往往比梦想更残酷。
他高中的时候，父亲被检察院查办。崔永爱不堪受辱，便选择退伍回家务农。他和家人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努力工作，挣钱买房，想攒够一笔钱给父母赎罪，同时改变自己的命运。
谁料到，三年时间过去了，他依旧是社会底层。他的父母仍然在牢狱中服刑，家庭破碎。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崔永爱成功考取了律师执照，而且成为了一名小律师。他每个月领取固定薪水，平均每周五万元，相当于别人半辈子的收入。可惜，他的家里还欠债，房贷、车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必须每周抽出一段时间，去外地打工赚取生活费。
他每隔两天去一趟外地。他的父亲还在监狱中。
在此前提下，崔永爱每个月最少需要支付父母五千块钱的生活费。而且，他们还没有固定的住处。崔永爱只能带着他们搬进单位宿舍去住。
尽管工作不太容易，他仍旧坚持着。他希望通过勤劳的双手，改变家人的困窘，使父亲早日获救。
崔永爱的同龄人，已经开始结婚生子，而他却仍然是孑然一身。他不敢谈恋爱。一旦找到对象，他就害怕失去自由和幸福。他的父母都非常反对他的感情问题，因为在他们看来，男人应该专一而忠贞，不应该再牵扯其它感情。
崔永爱的内心充满矛盾，但又无计可施。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父母能够放弃拘留所，能够像其他同事那样在社区里租房居住该多好啊。可是，他们根本连租房都没有能力。
崔永爱在心里盘算，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了三年。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至少比呆在监狱里强。
这一次，崔永爱决定不再等待了。
崔永爱拿出手机，拨通了李丽娟的电话号码。
“喂，永爱哥。”李丽娟甜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到他的耳边。
“你在哪儿呢？”崔永爱问。
“我在家呢。”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接你。”
“你要过来呀？”李丽娟惊讶极了，“你忙吗？不用麻烦啦。”
“嗯。不麻烦的，咱俩好久没在一起了。”
“好吧。”李丽娟答应了。
挂了电话，崔永爱走进洗手间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件干净整洁的衬衫和牛仔裤，拎着钥匙就出门了。
“丽娟。”他轻敲门，推门而入。
李丽娟正坐在餐桌旁，手托腮发呆。崔永爱叫她，把她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崔永爱，眼神迷离。
“你真美！”崔永爱赞叹道。他走过去，抱住她。
“谢谢你！”李丽娟热烈地回拥着崔永爱，她的脸颊贴着崔永爱的胸口，“真好。真的好幸福。”
崔永爱的嘴唇碰触着李丽娟乌黑亮泽的长发：“是啊。我们在一起很幸福，我真希望这种幸福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李丽娟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她伸手抚摸崔永爱的脸庞：“真羡慕你啊。”
崔永爱的心脏狂跳，他的呼吸粗重。他捧住李丽娟的脸，迫切地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呃——”李丽娟羞红了脸，“你先松开我。我们慢慢谈好吗？”
“不！”崔永爱霸道地拉开椅子，坐到李丽娟的身旁，“今晚就要结婚！”
李丽娟扑哧一笑：“你真是猴急啊。我还要跟爸妈商量一下呢。”
崔永爱紧盯着李丽娟的美眸：“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我就跟伯父伯母登记结婚。”
李丽娟抿着嘴巴，笑盈盈地看着崔永爱，眼波荡漾：“你是认真的吗？”
崔永爱点点头。他的心里一阵激动，握住李丽娟的小手：“当然，我从未骗过你！”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结婚，但又怕影响我和我爸妈的关系，是不是？”
“你真聪明！”
李丽娟娇滴滴地白了崔永爱一眼：“你呀，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
崔永爱笑了：“傻丫头，我怎么会觉得你坏呢。”
李丽娟的表情凝重起来：“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你就不要再去见别人。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女朋友。”
崔永爱感动极了，眼圈发烫，泪花闪烁。
“傻瓜，哭什么？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崔永爱擦去眼角的泪水，露齿一笑，“我真是傻了。”
“你是我男朋友，怎么会傻呢？”
崔永爱的眼光掠过李丽娟的胸部，喉咙滚动，吞咽唾液。
他的右手缓缓滑动，顺着腰肢一路向下。
“啊……你讨厌！”李丽娟娇嗔道。
崔永爱的右手停止了动作，他抬起头深深注视着李丽娟。
李丽娟迎上他的目光：“你怎么了？”
崔永爱的脸涨得通红。
“我饿了。”崔永爱低下头。
李丽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乐了：“我以为你不会饿呢。”
“你是我的女朋友嘛。你知道的，我特别喜欢你。你给了我很大勇气。”
崔永爱突然站起来：“我去做饭！”
“等一下，你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吗？”李丽娟抓住崔永爱的胳膊，柔声说道，“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好吗？”
崔永爱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丽娟，我不想让你受委屈。我是穷人，配不上你。”
“永爱，你不要这么说。”李丽娟拉着崔永爱坐下来，“你也说了，咱们是贫穷人。谁规定贫穷人就不能和富裕人在一起了？你不能自卑。”
“唉……”崔永爱摇摇头，黯然道，“你还不懂我。我的命运，我自己清楚。”
李丽娟靠近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永爱，难道，你就不想改变这样的命运吗？我知道你有梦想，有野心。”
“你怎么会知道呢？”崔永爱愣了。
“呵呵，永爱，你瞒不过我。”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那次去你家找你，被你妈妈赶出来后。”
。”
“你尽管说。”李丽娟温柔地注视着他。
崔永爱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想……我想……我想买一套房子。”
“买房子？”李丽娟瞪大双眼，“我不是给过你一张银行卡了吗？”
“那只有两千块钱。太少了。我想多存些钱，以备将来需要的时候。”
李丽娟若有所悟，她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你打算买多大的户型？”
“我想买个三室一厅。”
“那你准备存多少钱啊？”
“我想把全款付了。”
“这么多？！”李丽娟惊诧。
崔永爱沉默片刻，幽幽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受苦。如果有了这笔钱，我就有足够的积蓄养活我们的家庭了。你就不必每月交保姆费了。”
李丽娟感动得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忍住。
崔永爱离开办公楼，径直往电梯口跑去。
他迫切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妈妈杨芳。
崔妈妈正在家中收拾卫生，听到敲门声，连忙放下扫帚，快步朝门外走去。她打开大门，看见崔永爱站在门口，立即咧开嘴笑了。
“永爱，这几天你怎么总不来我们家啊？”崔妈妈问。
崔永爱微笑道：“妈妈，我最近在忙公司的事。”
“哦，是这样啊。”崔妈妈说，“你的伤怎么样了？”
崔永爱叹了口气：“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可是，我心疼你们俩辛苦。”
“傻孩子，我们不累。”崔妈妈拉着崔永爱进屋，说，“丽娟昨天来看过我们了，她还带了一箱苹果和水果罐头呢。”
崔永爱看着妈妈满是皱纹的脸，心痛得无法言语。他紧紧抱住妈妈，喃喃道：“我该拿你们怎么办？”
“永爱，你不是已经长大了吗？怎么又像小孩子那样哭了？”
“爸爸走的那天，我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孝敬你们俩，让你们享清福。可是，我的命真的这么苦吗？”
崔永爱的情绪激动起来。他松开妈妈，伏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崔妈妈连忙扶他起来。
“永爱，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世间哪有那么多美满的婚姻呢？”
“可是，我真舍不得您和爸爸。”崔永爱哽咽着说，“我不想失去您们。”
崔妈妈抚摸着儿子的头，轻声安慰他：“永爱，你放心吧。妈妈答应你，绝对不离开你。你也不许提什么‘分居’。”
崔永爱擦擦眼睛，点点头。
“永爱，今天是礼拜六。你去干嘛？”崔妈妈问。
“我想去医院探望刘姐。”
“她身体挺好的呀。”崔妈妈纳闷，“你去看她干嘛？”
“她的病治好了，她也该退休啦。”
“那是好事。”崔妈妈高兴起来，“既然你要去，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妈妈，您不是要去菜市场买菜吗？”
“哎呀，我忘了。我马上回去，你先坐会儿。”
“好嘞。”
半小时后，母子俩回到家。
“丽娟，你把冰箱里的东西整理整理，一会儿做饭。”崔妈妈吩咐。
“妈，您去菜市场，顺便买条鱼吧，晚上我想吃红烧排骨。”崔永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行，我马上去。”崔妈妈乐呵呵地走了。
女主播“丽娟”在厨房里洗碗，崔永爱倚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游戏。
崔永爱玩了一局游戏后，抬头向厨房喊道：“丽娟，再加两副筷子。我肚子饿了。”
女主播“丽娟”从厨房里端出两盘炒青椒肉丝和一碟凉拌黄瓜。
崔永爱狼吞虎咽地吃光饭后，他打了个饱嗝：“真香啊。”
女主播笑了：“永爱，你别夸我了。我觉得我做的饭根本就比不上你妈做的好吃呢。”
崔永爱摆摆手：“不能这么比喻。妈妈做饭的味道才是顶级的。”
女主播“扑哧”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忽而认真地问，“永爱，你和妈妈是怎么结合的？是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缺乏感情基础？”
崔永爱摇摇头：“我们当然不会缺乏感情基础。”
“那么，你们是怎么产生爱情的呢？”
“妈妈很漂亮。而且非常善良，我喜欢她。”崔永爱说，“她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妈妈。”
“那么，你和李丽娟呢？”
“丽娟……”崔永爱思忖片刻，说，“她没有妈妈好。”
女主播“噗嗤”一笑。
崔永爱也笑了，说：“我只是实话实说。我觉得她的性格比较内向，胆怯，不太爱说话。”
“她是个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子。”
“所以，你就爱她？”女主播饶有兴趣地看着崔永爱。
崔永爱点点头：“虽然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我确信我爱她。”
“她爱你吗？”
“她当然爱我。”
“可是，她为什么不愿嫁给你？”
崔永爱愣住了。
“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嫁给你？”
“我……”
“永爱，”女主播握住崔永爱的双臂，说，“其实，你们都误会彼此了。”
“是吗？”
“我觉得，你们的感情需要培养，尤其是李丽娟，她太腼腆，而你又是个热情奔放的男孩子。你们俩相处久了，肯定会互相吸引。现在，你们之间缺少的，只是一次契机罢了。”
“是这样吗？”
“当然。不然，你为什么单独请李丽娟吃饭呢？”
“丽娟是个孤儿。我想帮助她。”
“你错了，永爱。”
“什么？”
“我刚才说过，李丽娟的家庭状况很好。她爸爸妈妈都在镇上开厂子。李丽娟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千金小姐。我听李丽娟说起过她家的情况。”
“哦。”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李丽娟。”女主播笑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勇敢些，追求她。”
“我……”崔永爱犹豫道，“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女主播劝解他：“慢慢地来，别急于求成。”
“嗯，谢谢你，丽娟！”崔永爱诚恳地看着她。
“永爱，”女主播拉住崔永爱的手，说，“你知道，你妈妈很希望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另一半。”
“是吗？”崔永爱疑惑道，“你为什么要我尽快结婚呢？”
“因为我们都是穷人，我希望你结婚后，能有个稳定的家。”
崔永爱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在火车站广场边，李丽娟说的话。
崔永爱突然觉得自己太混蛋了。他明白，李丽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她曾说，等他结婚后，她就离开他。她真的决定要离开他吗？
崔永爱心里充满歉疚，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凭什么？她有什么权利说要离开就离开？！
这一夜，崔永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他跑步去幼稚园，正好碰见李丽娟骑自行车进门。她看了他一眼，匆匆往教室里赶去。
他跟了几步，却没有叫住她。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她。
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带领同桌进了教室，宣布上课。
今天是星期三，幼稚园里的活动不多。李丽娟照例拿起英语课文，用流畅的口音朗读起来。
这一段话刚读完，李丽娟停下来喘息，抬眸扫视了教室一圈，目光落在崔永爱身上，立刻挪开。她低着头，神色紧张，像受惊的小鹿。
崔永爱假装不经意似的，偷偷瞄了一眼李丽娟。她依旧低垂着眼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三节课是英语课。崔永爱的心不由怦怦跳。这节课是英语课代表上课。
“崔永爱同志，请你举手。”班主任的声音传来。
崔永爱连忙把手藏到背后。李丽娟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继续写她的英语卷子。
“崔永爱同志？”班主任重复道，“你有什么问题要交代吗？”
崔永爱尴尬地咳嗽两声，说：“我想，这堂英语课，咱们还是选择阅读吧？”
班主任微微皱眉，说：“你昨天不是提议，选择阅读的吗？今天怎么又改主意了？”
崔永爱支吾道：“我……我昨天没睡醒，记岔了。”
崔永爱低头翻着英语习题册，心烦意乱。
班主任说：“既然这样，那好吧。”
李丽娟悄悄瞥了崔永爱一眼，嘴角微扬。崔永爱看着她，不禁有些恼怒。
“好，那咱们继续。崔永爱同志，请你翻开课文的第三页。”
崔永爱翻到第三页。
“你看到哪了？”
“第五排，左边，第四列，第二行，第六行。”
“那你再读读。”
崔永爱低着头，认真阅读起来。
一阵清凉的风吹拂着窗台。崔永爱抬起头，发现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洒在教室中央的黑板上。黑板旁边摆着许多花盆，每一棵都郁郁葱葱。
这个时候，李丽娟忽然抬头，与崔永爱目光相撞。他的心砰然一颤，连忙移开视线。
“崔永爱同志，你读读‘themathsofworstoftheword’。”
崔永爱愣了愣，他根本不懂。可是，李丽娟已经盯着他，目光灼灼，一副“你敢不读试试”的模样。
崔永爱叹气，说：“themathsofworstoftheword。”
“good，good。崔永爱同志很聪明嘛。”
崔永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他暗恨，李丽娟，你竟敢戏弄我？你等着瞧！
李丽娟低着头，露出狡黠的微笑。她的嘴唇弯弯翘起来，仿佛一抹淡淡的月牙儿。
崔永爱心里猛烈地跳了一下。他慌乱地收拾好课本，匆忙逃离了教室。
他坐在座位上，双手握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的脑海中闪过许多片断，有他小时候和父亲一起玩耍的画面，也有母亲给他洗衣服做饭的场景。
他不敢深思，只能拼命地摇晃头颅，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的右手食指轻轻叩击桌面，心底一股邪恶的念头油然而生。既然李丽娟想要和他分开，他偏偏不肯放过她！他要让李丽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他要夺走她的青春，夺走她最珍贵的东西。这辈子，她休想甩掉他。
这样的想法令他兴奋不已，仿佛一条饥渴的野狗闻到肉骨头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冲向猎物。
崔永爱心潮澎湃，激动得热血沸腾。他掏出手机，按照他记忆中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男性粗糙低沉的嗓音：“喂，谁呀？”
崔永爱说：“叔叔，是我啊。”
“原来是小爱啊。什么事？”
“我想约您喝酒。”
“呵呵，我不会喝酒。”
“叔叔，你就陪我喝点儿嘛。”
“唉……”男子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啊。行啦，那我就喝一杯，其它免谈。”
“谢谢叔叔。”崔永爱高兴地挂掉电话。
崔永爱心里美滋滋的，他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他要报复李丽娟，他要抢回李丽娟！
崔永爱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他走进校门，拦了辆出租车，来到市区。他知道一家酒吧在哪，于是便径直前往。崔永爱下了出租车，昂首阔步地走进酒吧。酒吧环绕在喧闹中，震耳欲聋的乐曲使舞池里狂舞的男男女女更加疯狂。舞池的正中间有一架钢琴。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戴着耳麦，悠闲地弹奏着一首轻柔舒缓的钢琴曲。酒吧里的空调打得极低，但是舞厅里仍然温度适宜。男女之间的暧昧气氛浓郁得化成了雾，朦胧得如梦似幻。
崔永爱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叫了瓶威士忌。他要了半杯，慢悠悠地品尝着威士忌醇厚绵密的味道。此时，他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情绪。这个世界太美妙了，他应该为之庆祝。他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颗含在嘴巴里，点燃了。
一曲终了，掌声雷鸣般响起。那个燕尾服的男人鞠躬致谢。崔永爱听到周围有人赞道：“好棒！”
他望着燕尾服的男子，目不转睛。他发现燕尾服的男子的长相和李丽娟有八分相像。只见燕尾服男子走到舞台前端，拿起话筒，对大伙儿说：“非常荣幸，能够担任本次晚会的特别嘉宾。我先介绍一下，我是着名钢琴演奏家——林正义。”
掌声雷动，崔永爱忍住了想要鼓掌的冲动。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人怎么那么装b？！
崔永爱不耐烦地挥挥手，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林正义开始讲话。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他的声音，在嘈杂的夜总会中，犹如天籁之音。
“大家好，我是林正义。我今天来参加本届晚会，是因为受邀担任今晚晚会的评委。当然了，除了评委以外，我还有另一层身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射全场，脸上浮现神秘的笑容。“今天晚上将由我，向各位展示一段《月亮代表我的心》。大家喜欢听这首歌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
“喜欢！”
“我们想听！”
林正义微微一笑，伸手虚压，让大家安静下来：“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欣赏这段精彩的旋律。”
林正义的声音变得低沉，优雅，富有磁性。一串流畅悦耳的曲调飘荡在整个大厅中。所有的人陶醉于其中，久久无法平息。
崔永爱听着熟悉的旋律，心里莫名悲伤。他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的情形：李丽娟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他们紧紧贴合着，彼此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呼吸。他们在互诉衷肠，他在嫉妒得几乎抓狂。
林正义继续朗诵：“月亮代表我的心，是我的灵魂。我在黑夜的星空中凝望，凝望月亮……”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到下巴上。这些词汇对于崔永爱来说，实在陌生，但是听着他的声音，他却能体会到他内心的凄婉、孤独和哀怨。
林正义终于唱完了。崔永爱闭上眼睛，默默倾听着。
林正义又唱道：“我的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妈妈，你不管我了……你不管我了……妈妈……妈妈……”
崔永爱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弹钢琴的男子正在失声痛哭。
崔永爱忽然也想起妈妈了。那个慈祥的女人，已经离他远去。她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埋下阴霾，留给他永恒的伤痕。他的眼泪悄然滑落，滴在桌布上。
崔永爱猛地惊醒，他急忙擦干眼泪。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双眸被眼泪染成了灰色，鼻涕横流，狼狈不堪。他尴尬得不敢抬头，恨不得挖条缝钻进去。可是周遭的议论声和哄堂大笑声，让他的羞耻心无处遁形。他的眼睛红肿，鼻子酸涩，眼泪再次汹涌。他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模糊一片。
突然，一张纸巾递到他的手边。崔永爱慌乱中接了过去。他低着头，看着这张纸巾。只见这纸巾是白色的，印着一朵玫瑰花图案。他抬起头来。他惊讶地发现，刚才给他递纸巾的人竟然是李丽娟。她依旧是那副盛装打扮的样子，妆容精致，艳光四射。她的眼睛闪烁着明媚的笑意，盯着崔永爱，仿佛在看一件玩具。崔永爱看着她娇俏妩媚的模样，不禁怦然心动。他想要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李丽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扭动着妖娆的身躯坐下了。她的眼神冷漠而疏远，似乎不屑与这个乡巴佬多做交流。她的嘴唇微启，轻柔地哼着小调。
这时，崔永爱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你好。”他说。
“请问您是崔永爱先生吗？我是酒吧的工作人员，请您马上来二楼餐厅吃饭。”
“哦，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挂断电话，崔永爱站起身，向林正义告辞，走出舞池。他看见李丽娟仍旧在悠扬地唱歌。
她在等他。
他的脚步沉重起来。
“李姐，我先走啦，下次再陪你跳舞。”
李丽娟点点头。
崔永爱转身朝餐厅走去。
李丽娟看着崔永爱挺拔的背影，嘴角露出鄙夷的笑容。她知道自己赢定了。她的胜利只属于她。
崔永爱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
“先生您好，请问您喝什么？”
崔永爱说：“啤酒。”
“我们这里有威士忌、红酒、伏特加和洋酒。您需要什么？”
崔永爱看见旁边放着一瓶红酒：“红酒，就要它。”
“稍等啊。”
崔永爱喝下冰凉的啤酒，喉咙舒坦了许多。他看着舞台中央那个燕尾服的男人，心想，难怪人们总把他称为“绅士”。
这时，服务生端着菜走过来，他把盘子里的食物逐一摆好，然后恭敬地退到一边。崔永爱拿起刀叉，迫不及待地开始吃东西。
他已经饿坏了，他必须尽量填饱肚子。他一边吃着一边想，等一会儿该怎么逃跑呢？如果他直接从后门冲出去，估计还会撞上李丽娟。
崔永爱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门外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
“崔永爱，我来找你！”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传来，带着强烈的敌意和挑衅。
崔永爱抬起头，看见一个女人推开玻璃门，径直向自己走过来。女人穿着浅粉色长裙，脸庞精致而美丽。她的胸部鼓鼓囊囊，腰肢纤细，腿型笔直而匀称。她的身材非常火辣，比例非常协调。虽然她的五官不够漂亮，但是气质迷人。尤其是她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凌厉，使她看上去既英气勃勃，又霸气十足。她就像是一匹野马，即便是驯化了，依旧是桀骜不驯。
崔永爱看呆了。他认识她。她就是那位李丽娟李主播！
这个李丽娟，原先是崔永爱隔壁房间的房客，她的父亲是某着名企业集团董事长。
李丽娟和崔永爱一样，是个穷鬼。她没钱读书，考不上大专；也没办法当上医生。因此，在家庭压力下，她很早就结婚了，丈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相斯文秀气，看上去彬彬有礼。她和她的丈夫感情并不融洽，两人争吵、吵架，闹离婚，各种折腾。他俩的矛盾激化后，李丽娟决定和丈夫搬出来住，单独租了一套二居室的房子，自己住，不再搭理丈夫。可是，崔永爱知道，李丽娟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睡觉，两人共度春宵。李丽娟的丈夫曾几次劝她和他复合，她却拒绝。
她今天是为什么来找崔永爱呢？
李丽娟看着崔永爱痴呆的眼神，心中暗喜，嘴里却说：“你还记得我吗？我叫李丽娟，我们是邻居。”
“嗯，记得。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李丽娟的眼珠一翻：“有事。当然是有事啦！我要跟你算账。”
崔永爱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是随即释怀了：“好啊，咱俩去那边的咖啡馆谈谈吧。”
“不，就在这说吧。”
“就在这？”
“对，就在这。”
崔永爱看看窗外，太阳渐渐偏西了，天气也变暖了。
“这里有什么好聊的呀。”他说。
“就这儿，我不习惯别的地方。走吧！”
崔永爱无奈地站起身，被李丽娟拽着手往前走去。
“哎呦，李姐，你拉疼我了。”崔永爱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谁叫你慢吞吞的！快点！”
李丽娟抓紧了他的手，他顿时觉得一阵酥软。
崔永爱心说，这个女人真是个妖精！
他们走进咖啡馆，在一个靠窗的座位旁坐下。服务生端上热茶和咖啡后离开了。
李丽娟喝了一口香浓醇厚的黑咖啡，她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