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侯小江诧异地看着女人。
女人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侯小江,说:“这里面是500万!我是专程给你送钱来的。你不是说,要替我父亲偿还债务吗?”
侯小江一听,立刻眉开眼笑,乐呵呵地说:“哈哈!美女,你早这么说嘛!早点儿说清楚,我们不至于打那一架嘛!”
“我不想再和你打了。”女人平静地说,“我希望咱们互相不要再伤害对方了,好吗?”
“你说得对,大家做朋友挺好!”侯小江说。
“那我们握手言和吧!”女人把手伸了出来。
侯小江握住女人柔软滑腻的小手,感受到了女人掌心传来的温暖。这种舒服的触感令侯小江恋恋不舍。
女人抽出手来,说:“明天上午9点半,你准时在市场街西北的‘福源茶社’等我。到时候,我会给你账户里打进五百万,你自己收好。”
“嗯,好。”侯小江高兴极了,说,“美女,今天晚上你去哪儿住呢?需不需要我陪你去酒店休息?”
女人说:“不用。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你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我就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呃,我……我的确有急事儿,所以就不陪你了。”侯小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问道,“美女,你是哪儿人呐?”
“江州人。”女人答道。
“江州好啊。江州人最有礼貌了。”侯小江笑嘻嘻地说。
“你也不差。”女人似乎对侯小江印象不错。
“美女,再见。”侯小江挥了挥手,然后上车疾驰而去。
第二天早晨,侯小江吃过早餐便去了市场街,找到那家叫做“福缘茶社”的茶馆。侯小江走进去一看,里边装潢雅致典雅,客人稀少。侯小江坐定之后,点了壶碧螺春茶。
片刻功夫,茶水端上桌来。茶香四溢。侯小江喝了一杯茶后,觉得神清气爽。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和女人的打斗消耗体能,侯小江感觉精力充沛。
侯小江喝完一壶茶后,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通,里边传来一阵娇媚入骨的呻吟声。
“喂,你好,请问您是……”
侯小江一愣,说:“哦,您是刘艳梅吧?我叫侯小江,昨天你父亲欠的赌债,我帮你解决了。”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过了许久,才有人低沉地说:“好的,谢谢您。”
侯小江问:“你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就行。”刘艳梅的声音依旧很低落。
“你现在过来吗?那好。”
挂断电话,没多长时间,茶楼外面驶来一辆白色宝马轿车,停在茶楼门前。侯小江站起来,朝着车窗招了招手。
一位穿着浅蓝色职业套裙的女人,从驾驶座走了出来,来到侯小江面前。这位女人长相甜美动人,尤其是那股成熟的韵味儿,让男性难以抵抗。
“刘小姐,欢迎光临。”侯小江热情洋溢地向女人鞠躬。
刘艳梅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您快进来坐吧。”侯小江殷勤地招呼女人坐下,“今天早饭已经备好,就等您了!”
“不必麻烦了。我随便对付一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呢?”侯小江说,“您可是大财主啊!如果不吃饱喝足,岂不是浪费了我这么辛苦赚来的钱吗?”
侯小江带刘艳梅坐到靠近窗口的一处僻静位置。女人说:“你先坐吧。我去趟卫生间。”
“嗯,好,我等你。”侯小江说。
刘艳梅刚走,就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对侯小江说:“哥,你又钓上大鱼了呀!”
“嘿嘿,小王,别乱嚼舌根子。”侯小江赶紧警告这位名字叫“王小王”的男人。
“哎呦,哥,你还害怕什么呀?都说了,你是大财主,怕谁啊?我只是羡慕你,每次来都钓上大鱼。”
侯小江拍了拍“王小王”的肩膀,说:“小王,哥是做正当生意的人,可不敢像你一样整天胡思乱想,不干人事。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王小王嬉皮笑脸地说,“你就放宽心吧,咱兄弟俩不会坑你的。”
“那就行了。我去看着客人了啊!你去玩儿吧!”侯小江说完,转身离开茶厅。
王小王看着侯小江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这时,从茶厅里走进一对中年男女,女的身材丰满,脸蛋妩媚妖娆,一副风骚模样,她的右腿搭在左腿上,扭动臀部,摇曳身姿,慢悠悠地来到茶桌旁。
男的戴着一顶帽子,穿一件黑衬衫,胸口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中医药大鉴赏》的牌子。他看着女的的背景,皱眉问道:“小李,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怕丢人啊?”
“老东西,我丢不丢人跟你有关系吗?”女人瞪了男人一眼,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小口。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蛮横无理呢?你以为你是谁啊?”男人不悦地说。
女人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男人,轻蔑地说:“你管不着!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男人叹了口气,说:“唉,真拿你没办法。咱俩结婚七八年了,你就不嫌累赘吗?要不,离婚算了?”
女人狠狠地盯着男人,怒斥道:“离婚?你休想!除非我死了!”
“好啦,不谈离婚。我这么多年来,对你咋样你心里清楚。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也只娶过你一个妻子,你还有啥不知足的?你说说你,整天跟我闹腾,我都快烦死了。”
“哼,你烦死活该!你还有脸提过去?你要不是在外面搞破鞋,你妈能跟别人跑了?”
男人听了女人的话,气恼地说:“我妈是她自己选择嫁给别人的,与我何干!”
女人听了男人的话,顿时火冒三丈,指着男人骂道:“姓吴的,你太不是人了。我妈是你娘!她跟你爸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个胚胎呢。你们两个狼狈为奸,把我妈逼得离家出走。你居然说跟你没有关系!我呸!”
男人气急败坏,扬手冲女人的脸颊掴去。
“啪!”
女人的脸被男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男人愤怒至极,抓住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按到茶几上。
“啊!痛——!”
男人揪住女人的头发猛地往茶几上撞,女人疼得哀嚎连连。
女人双脚在茶桌下乱踢乱蹬,却奈何不了男人分毫。女人拼命地挣扎着喊救命,可惜没有人听到,更没有人来救她。
突然,男人松开手,将女人推到沙发上,抬手欲甩女人耳光。就在这时,侯小江一记重拳击中了男人的肚子。
男人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侯小江扶住女人。女人趴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侯小江搂抱着女人安慰着:“你怎么样了?没伤着吧?”
女人哽咽着说:“谢谢你,帅哥。”
“你们这些狗屁骗子,还不给我滚开!”
侯小江和女人站了起来。此刻,他们才发现,刚才的那位中年男子正站在距离他们五六米远的地方,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你是哪路神仙啊?怎么打扰了我的雅兴?”侯小江问道。
中年男人说:“哼,臭小子,我是这家茶馆的老板!我告诉你,你马上把我的茶具赔偿回来,并且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说对不起,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哈!原来是这里的老板呀?那你的意思是要讹诈喽?”
“讹诈?你也配称之为讹诈吗?”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朝茶桌旁走过来,“小子,你知道我的茶桌值多少钱吗?你把它摔碎了,就是损毁国家文物罪!”
侯小江一愣,他没想到,这个茶桌竟然这么值钱。不过,他立即反驳道:“老板,你的茶杯虽然贵重,但是价格并没有标注清楚,我只是摔裂了,而且不是很严重,还不至于定我什么责任。”
“呵呵……”老板笑着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是民国仿宋钧窑瓷器。你摔了一个就够判刑了!”
侯小江听罢,仔细观察茶盘。这个茶盘的颜色深红,釉彩鲜明,确实是仿制的钧窑瓷碗。侯小江说:“老板,既然您已经认定我赔偿你的损失,我没什么话可说。这样,你报警吧。我等你报警处理。如果你不报警,你就是讹诈,你自己看着办吧。”
侯小江转身准备走人,却被老板拦了下来。
老板指着侯小江,说:“我告诉你,我这茶楼的规矩你应该知道!你今天要是敢走,我保证让你吃官司!”
这时候,女人走了过来,拉扯着侯小江的胳膊,低语道:“算了,咱们认栽吧。”
女人的举止令侯小江很感动,他拍拍女人的手,说:“别害怕,一切有我。”
侯小江走向柜台,掏出信封递给老板。老板打开信封检查了一遍后,说:“嗯,信封里装了二千块钱。算是赔偿我的损失了。不过,这个杯子你必须赔偿我!”
“好,我赔。你拿去用吧。”侯小江把杯子放在柜台上,转身要离开茶楼。
“哎,你别走啊!”女人拽住侯小江。
“还有什么事?”侯小江停下了脚步,转身问女人。
女人犹豫着,说:“你……你能帮我教训他吗?”
侯小江顺着女人的手指看了一眼,只见男人正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那凶恶的表情似乎要杀人。
“他怎么了?”侯小江不解地问道。
“他欺负我。”女人委屈地说。
“你别怕,我给你做主。”侯小江说着,转身来到中年男人的面前,伸出手说:“把钱给我,我们就算完事了。”
谁知,侯小江的手刚碰触到中年男子的衣角。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侯小江倒在地上后,脑袋晕昏沉沉,口吐白沫。他睁大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心说:他……他竟敢谋害我性命!?
女人慌忙上前扶起侯小江,焦急地询问道:“喂!帅哥,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唬我呀?”
“我……我要死了!”侯小江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说,“快……快送医院!……不行……不能去医院。”
“你……”女人担忧地看着侯小江,说,“我马上带你去找医生!”
侯小江摆了摆手,说:“不用找医生了,我的胃里翻江倒海,估计是胃癌晚期。”
侯小江说完,又呕了几口血,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侯小江,女人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泪痕。然后,将侯小江横抱起来,匆匆奔出茶室,坐进一辆电瓶车里,直接奔到附近的镇卫生所。
女人将侯小江平放在床上。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她一边拨号一边流下眼泪,说:“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他!”
不久,急诊科来了两名护士和四名医生,他们迅速将侯小江推进手术室抢救。
女人跪坐在长椅上,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臂上亮着红灯的手机。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丽,我是李俊杰。你现在在哪儿呢?”
“哦。我……我在乡下。”
李俊杰听出女孩的语气不太对劲,连忙关切地问:“小丽,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没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在市里开会,马上赶回来。”
“真没什么事,我爸妈病倒了。”
“叔叔阿姨怎么了?严重吗?”
“挺严重的……”
“哦,我马上订最早飞往阳城的机票,一个半小时后到达阳城机场,咱们在阳城见面。”
挂断电话后,女孩擦干净眼泪,抬头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她看到了躺在长椅上的侯小江,她俯下身子握住侯小江的手,喃喃地说:“侯小江,你一定要活下去!我不希望你有事!我喜欢你!我想和你结婚……”
侯小江听到了女孩的祈祷,但是他无力回答女孩,因为他现在浑身麻木,意识模糊。
女孩站了起来,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她焦躁地跺了跺脚,说:“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得让你赔偿那个茶杯……”女孩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女孩悔恨万分的时候,门外突然冲进来两名警察。其中一个警察喝道:“干嘛呢?”
“警察先生,我朋友在里边……”
另一个警察挥了挥手,说:“我们知道了,你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女孩点点头,走了出去。
两位警察进入屋内,其中一位警察弯腰查看侯小江的情况。另一名警察说:“他应该是胃穿孔了。”
“胃穿孔?!”那位警察立刻掏出一张卡片,对着女孩说:“你好,请问侯小江先生在这家店里消费多少钱?”
“五百。”
“那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他女朋友。”
“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夫妻。”女孩低着头,说道。
“你是侯小江的妻子?你们结婚多久了?”
“我们才谈恋爱两年多……”
那位警察看了看旁边的同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说:“我们需要做些笔录,请你配合一下。”
“谢谢您,警官。”女孩恭敬地对那位警察鞠躬,随后跟着警察走出了诊所。
侯小江被推进手动加压室,由于患者是重度胃穿孔,必须采取强制治疗措施。两名警察将侯小江固定在手动推床上,准备开始手动注射胰岛素。
就在此时,手动推车猛地摇晃起来,推床也开始左右移动,侯小江在手动推床上挣扎起来。
“啊!”女孩尖叫起来。
女孩吓坏了。她扑过去,使劲按住侯小江的胳膊。
可是,侯小江还是在手动推床上挣扎着,像是一条鱼,不停地扭曲着。
“啊!”女孩哭着喊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儿!”两名警察一齐拉扯住侯小江的胳膊,防止侯小江乱动。
可是,即便被两个警察压住,侯小江仍然在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嘴里不时地喊着“救我……救我”之类的话。
“侯小江先生!冷静点儿,千万要保持冷静!”
女孩已经彻底崩溃了,她趴在侯小江的耳朵上呼唤着:“侯小江,你醒醒,坚持一下
看着昏迷的丈夫,女孩心疼极了。她抽泣着说:“警察大哥,你们能帮我把他送回家吗?我担心他在路上再犯病。”
两名警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说:“当然可以,我们送你丈夫回家。”
“太感激您了。”
“别客气。”
女孩把侯小江从手动推床上抱起来,走出诊所。
两位警察扶着侯小江,三个人走出县城,乘车来到了阳城。
刚到家,侯小江突然吐了,女孩吓了一跳。女孩打来热水替侯小江清理了一番,侯小江这才悠悠睁开眼睛。
侯小江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竟然是女孩的脸庞!
女孩紧张地问道:“侯小江,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谁?”
“我是王艳!我们俩认识七八年了,今天你生病,我特意跑来照顾你!”女孩说。
侯小江看着憔悴的女孩,问道:“我们怎么了?”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偷。你不小心被那个小偷撞伤了。你还记得吗?你说你在阳城有个朋友,那个朋友就是我,我就是你说的朋友啊!”
“噢……”侯小江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一切。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饭?我给你买点粥喝吧?”王艳看到侯小江精神好了许多,提议道。
“好呀!”侯小江点头答应了。他确实感到肚子有些饿了。
“你等会儿啊!”王艳赶忙起身,去厨房煮粥。
几分钟后,一碗香喷喷的米粥放在侯小江面前。他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王艳笑眯眯地坐在旁边看着他,说:“侯小江,看你喝得津津有味的,我都流口水了!”
侯小江嘿嘿一乐,说:“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真好!”
“你以前吃过这种米粥吗?”
“没有!”
“呵呵,以后我每天早晨都给你熬米粥。”
“嗯……”侯小江点点头,说,“王艳,谢谢你。”
“哎呀,咱们之间说什么谢字?再说了,你又帮了我那么大的忙。”
“哪有?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侯小江诚恳地说。
“侯小江,其实我……我……”王艳欲言又止。
“怎么了?”
“唉,算了,没事了。”王艳叹息一声说道。
“怎么能算了呢?”侯小江急促地追问道,“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王艳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她说:“你还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在医院做过胃穿孔手续的事儿吗?我一直忘不了你那句话……”
侯小江点点头,说:“记得!”
王艳深情地望着侯小江,幽幽地说:“其实,我……我和你的遭遇是差不多的。我爸爸也是一个癌症晚期的患者,只剩半个月命了……”
听到王艳的话,侯小江顿时惊呆了。他怔怔地看着王艳,半晌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侯小江问道:“既然你父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为什么你还活着?”
“我是我妈妈养大的,她把我带离了那座孤独无助的孤儿院。但是,后来我妈妈因为劳累过度而死了。临死前,我妈妈嘱咐我要代替她照顾好我爸爸……”
侯小江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欠下一份巨债。
王艳继续说道:“虽然我是被我爸爸抚养长大的,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愿意见到我,甚至连我都不肯认,他总是说,我是他丢掉的耻辱。我爸爸有严重的抑郁症,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我想劝他看病治病,但是他不听,整天闷闷不乐。有一次,我趁我爸爸不注意,偷偷拿了他的钱包,把他存在银行里的钱全部取走了。我把钱全部兑成现钞,放在我家的桌子上。我想,他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那是他辛苦攒下的棺材本儿……”
侯小江听着听着,内疚的泪水就涌了出来。他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王艳……是我害了你……”
王艳摇了摇头,用纸巾擦去眼角的泪水,说:“不怪你,要怨就怨老天不开眼,让我们碰上了坏人,你又救了我一条命,你就是我的救世主……”
侯小江抬起袖子,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低声说:“这笔账迟早我要找他讨回来!”
王艳说:“小江,你别乱来!我怕你再惹祸上身……”
“不会了,王艳。”侯小江保证说,“从此后,我绝不再踏进那个黑暗的社会。”
王艳看了看表,说:“你休息一下吧,我去洗洗衣服。”
侯小江闭上了眼睛。王艳走了以后,侯小江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出王艳那温婉的面容,他的眼眶湿润了。
王艳的妈妈去世得比较早。王艳跟着妈妈姓,叫王丽娟。她妈妈是个单纯朴实的农村姑娘,在她六岁那年,母女俩被人拐卖到一处偏远的农村。那个时候,那个偏远的乡镇只有四五户人家住在一起,王丽娟被拐卖到一家人家,由于父母早亡,她就跟着奶奶和爷爷过日子。奶奶和爷爷对王丽娟很好,他们把王丽娟当做亲孙女来疼爱。
那个年代穷得叮当响,粮食产量低,一家人吃稀少的粗粮。
王丽娟刚满六岁的时候,村民就给她娶了一门媳妇——邻居陈寡妇家的小闺女陈芳芳,今年才十三岁。陈芳芳长得非常漂亮,性格也特别好,人缘极佳,很快和王丽娟打成了一片。王丽娟很喜欢陈芳芳,每当陈芳芳陪着王丽娟玩耍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像两朵花一样,笑嘻嘻的。
王丽娟七岁那年,奶奶和爷爷相继离世,王丽娟就失去了依靠。那时候她还太小,不懂得怎么生活,更加不懂得怎么去赚钱。陈芳芳的家庭状况和王丽娟差不多,陈芳芳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那时候,陈芳芳的爸爸陈光荣就像一根救命稻草,牢牢抓在陈芳芳的手里。陈光荣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种田,基本上没有任何技能。可就在陈光荣一心扑在农业上时,陈芳芳却迷恋上了赌博。陈芳芳赌博输光了钱,又向亲戚借钱,结果越赌越大。陈芳芳的哥哥陈光明和嫂子刘春花实在管不了陈芳芳,便托人去县城里请律师打官司,准备判给陈芳芳净身出户。那个律师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据传是一个很着名的法官。陈芳芳的爸爸陈光荣知道女儿犯了罪,他痛恨女儿不争气,可是他一个庄稼汉又能把女儿怎么样?于是,陈光荣只好把家中的财产捐给贫困山区的儿童。最后,陈芳芳的父母含恨去世了。陈光荣也因为承受不住丧妻丧女的悲恸,一夜白头。
后来,陈芳芳被判了八年刑,在监狱中服役。
陈光荣夫妇死后,陈芳芳在里边受尽了折磨,在监狱中饱尝了人间冷暖,受尽了酷刑。出狱之后,陈芳芳几乎疯了。她变得神志不清,精神恍惚,不仅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哥哥陈光明的身上,还诬陷说是他们联合外人骗走了他的家产。
陈光荣和陈光明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平时连杀只鸡都舍不得。如果真是他们偷走了妹妹的钱,他们断然不敢干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当时的社会引发了轩然大波,许多媒体纷纷报道此事。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陈光荣兄弟俩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大家子搬出了村子。
王丽娟从此也消失了,她的父母在陈光荣的帮助下另寻了新房安葬。
侯小江看完《西游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忙问王艳,说:“王艳,你知道咱们村子里谁家有小汽车吗?”
王艳说:“我听人说过,有个叫李二驴子的有辆吉普车,不过他很少往外租,他是专门替别人运送物质和货品的,有时还会拉客。”
“哦,原来是个跑运输的啊?”侯小江若有所思地说,“那咱们村子里应该还有别的小轿车吧?”
王艳说:“肯定有。”
“你见过吗?”
王艳说:“我没见过,但是村里的老辈人见过。”
“你认识他吗?”侯小江问。
“他呀……算是认识吧。”王艳答道。
“他叫啥名字?”
王艳犹豫了半晌,说:“他的名字很难念,就跟‘驴’一样难记,反正我们村子里人都叫他李二驴子。他年轻的时候,挺老实巴交的一个小伙子,他爹就是个老猎人,他爷爷在抗战期间是烈士,他从小耳濡目染,就成了个老猎户。他爹娘去世以后,他就自立门户,开始跑运输。他那辆车就是他的座驾,他的朋友都称呼它为李二驴子。”
“嗯。”侯小江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朝着窗口望了望,雨渐渐小了,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走了,咱回去吧。”侯小江收拾好书包,拉着王艳的手走出了教室。
下课铃声一响,侯小江就拉着王艳的手飞快地走出了教室。他的步伐迈得很快,脚尖落地无声,像一阵风似的。
侯小江把王艳塞进了自行车的后架上,用力骑了一段路。王艳感觉到自行车晃动,就伸手搂住了侯小江的腰。
“坐稳了。”侯小江冲着王艳喊了一嗓子。
“知道啦。”王艳应了一声。
骑着车子,很快就到了家里,已经傍晚6点钟。侯小江停下车子,拿钥匙开了门。
院子里的菜地旁边摆着三条凳子,其中两条凳子上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一条垫着褥子,上面躺着一位老人。老人的脸颊瘦削苍老,嘴唇发紫,眼睛紧闭着。
侯小江赶紧放下车子,跑过去扶起了那位老人。老人醒了。
“哎呦,我怎么睡在这儿了?”老人揉着脑袋说。
“您老病糊涂了吧?你在我家屋檐底下晒了一天太阳,晕倒了!”侯小江解释道。
“哦。我这是咋啦?”老人问。
“估计您是累坏了,昨天夜里,你在屋檐底下睡了一宿。”
老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说:“哎呀,今天阴天,还飘起了雨,真晦气!”
王艳从椅子上跳下来,帮老人把腿抬高,放在凳子上。王艳问老人:“爷爷,你饿了吧?”
“嗯,肚子都饿瘪了。”老人摸摸鼓胀的肚皮。
“爷爷,我马上做饭。”
王艳转过身来对侯小江说:“小江,你先帮爷爷洗澡吧,我去做饭。”
侯小江答应着,扶起老人,让老人坐在炕沿上。老人浑浊而沧桑的目光注视着侯小江,突然说道:“我听你妈说了你跟我家丽娟谈恋爱的事。”
“是啊,爷爷。”
“唉!”老人叹息一声,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对我家丽娟不怀好意,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侯小江低下头,不吭声了。
“爷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王艳的。”侯小江信誓旦旦地说,“我这次回来,除了陪王艳,主要的目标就是娶她为妻。”
“你凭什么?”
侯小江抬起头说:“爷爷,我长得帅,家里还有些钱,您孙媳妇肯定愿意跟我。”
老人笑呵呵地说:“我孙子长得确实够俊,我活了一辈子,见过比你长得俊的男孩子,可是没有你这么帅气的。你既然能够说话算数,就证明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我也相信我孙女跟着你,我这颗悬着的心才踏实了。我老了,身体不太好,再过几年也许就撒手归天了。到时候我就怕你欺负丽娟。现在丽娟嫁给了你,我总算是能够放心了。”
王艳在厨房里烧火,侯小江蹲在地上洗碗。老人的话令侯小江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尽管老人说自己的寿命只剩下三四年,侯小江却仍旧觉得不甘心。他希望老人能够多活几年。他一直在劝说老人,等过完元宵节他就去城里找大医院治疗。老人却摇头否决了他。
老人告诉侯小江,他的身体并没有大碍,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平日里需要多休息。至于老伴的丧葬费用,老人表示会自掏腰包。
侯小江问:“爷爷,您还能挣多少钱呢?”
老人苦笑了一下:“我的存款全部花在给你买衣服和买吃食上了,还能赚多少?”
“爷爷,你的身体要紧。”
老人说:“你放心吧,我的身体还硬朗着呢。”
侯小江把洗干净的碗盘放入橱柜里,回到堂屋时,看到王艳正端着一盆热水进入厕所,他随即跟了过去。王艳把水倒掉了,侯小江问道:“王艳,你要干嘛?”
“嘘——”王艳捂住侯小江的嘴,悄声说,“我想洗漱一下,然后咱俩去街上溜达溜达。”
侯小江说:“咱俩溜达啥呀?”
“咱俩去买套内衣裤,我想换套新内衣穿。”
王艳把侯小江推出了卫生间,关上卫生间的门。
侯小江回到厨房里做饭,锅里焖着米饭。王艳已经把菜都洗好切好了,放在盆里。她正准备往灶膛里添柴。
“别忙活了,你歇着,我来炒菜。”侯小江把王艳拉到椅子上坐下。他拿起铲子,熟稔地炒着肉片和青椒。
王艳靠近侯小江,闻了闻他身上浓郁的油烟味,说道:“你刚才在厨房里抽烟了?”
侯小江愣了一下,说:“我抽的是白沙烟。”
王艳瞪了一眼侯小江,没有继续追究。
“谁叫你吸引我呀!”
“我哪有魅力了?”
王艳抿着嘴笑了一下:“你的魅力不仅在外貌上,更重要的是在骨子里,在灵性上。你看,你每天早晨都起那么早锻炼,还会给人家炖鱼汤补身子,这种优良传统,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得到的。再加上你这么细心地伺候爷爷奶奶,你当然就有魅力喽。”
侯小江听了王艳的夸赞之词,非常受用,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他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肴,一边对王艳说:“你们娘儿俩喜欢吃鱼就行,我天天早晨起来给你们熬鱼汤喝。”
侯小江的这番话使王艳感动万分,她轻轻依偎在侯小江肩膀上,喃喃地说道:“小江,以前是我错怪了你,谢谢你原谅我。”
侯小江拍了拍王艳的肩膀:“傻瓜,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误会我呢?我们都结婚了,以后要互敬互爱,互相关心,知道吗?”
王艳点头说:“我记住啦。”
侯小江又说:“咱们两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果不努力奋斗,恐怕将来很难养活自己,更不要提娶媳妇了。我希望你不要嫌弃我,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王艳说:“小江,我不会嫌弃你,我只希望你能够珍惜我,疼爱我。”
“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放心吧!”
侯小江炒了四个菜。他盛了一碗米饭递给王艳:“趁热赶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饭桌旁只有两张椅子,王艳和侯小江只好挤在一起。吃饭的过程中,侯小江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默默地吃饭,王艳也没有说话。
饭罢,侯小江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床铺好,他们两个躺在床上聊了会儿天,就睡觉了。第二天一早,侯小江带着王艳来到镇政府附近的农贸市场购置东西。侯小江买了些猪肉、鸡蛋和蔬菜等,他们回到家里时,天色已晚。
侯小江把买来的菜摆在餐桌上。他招呼王艳吃饭,王艳看了一眼侯小江买来的东西,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你自己吃就可以了,不用专门给我留的。”
侯小江说:“今天咱们是一起过春节的。虽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但是我们已经领了证。咱俩应该互相照顾,共同度过一个愉快的春节。”
王艳说:“你说的有道理。咱俩一定要好好过春节。”
王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边取出两瓶红酒。王艳走到客厅对侯小江说:“小江,咱们俩今天晚上喝点红酒吧。”
侯小江笑呵呵地说:“红酒配佳肴最合适不过。”
王艳给侯小江斟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斟满一杯。王艳端起酒杯,向侯小江示意:“来吧,咱俩先干为敬!”
侯小江也端起酒杯,和王艳碰了一下,然后两人仰头把杯中的红酒喝光了。喝酒是一件高雅的事情,喝酒是增加彼此之间的感情的一种方式。
王艳突然站起来,走进卧室拿了几个苹果,她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王艳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侯小江,说道:“这苹果真甜呀。”
方俊拿着车钥匙走向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了侯小江,便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侯小江和自己老总关系好,只是见过几次而已。
方俊对侯小江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她是唯一敢跟李文涛顶撞的女人之一。虽然说大家都很怕这个小女子,但是她却毫无惧色。有人说她是靠男人上位,也有人说她是被某个大富商包养了……
“哎呦喂!”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将方俊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到侯小江正抱怨地拍打着胸口。原来她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方俊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盯着方俊瞧了半天,又用胳膊肘狠狠碰了他肩膀两下,问道:“方助理你没事吧?怎么会突然冲过来啊?想要干什么呀?”
方俊摸摸鼻尖讪笑道:“没什么,侯经理你好啊!今天中秋节了,祝你节日快乐!”他说完转身就跑。心中暗暗骂道:这婆娘可真厉害!
方俊坐进车子里以后还感觉浑身冒冷汗,直夸侯小江太恐怖了。侯小江听到以后则在那里咯咯咯咯的傻笑,心情显得格外美丽。
方俊把车子驶离停车场的时候又瞥到了站在路边的侯小江。
方俊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色长裙,乌黑柔亮的秀发高高挽起。整个人亭亭玉立,宛如仙女般清新脱俗,气质迷人。方俊不禁看得愣住了。
侯小江似乎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于是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当她看到方俊在偷偷望着她的时候她不由莞尔一笑,朝方俊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方俊也连忙举手示意。随即便驱动车辆扬长而去。
车内播放着一首歌曲《月圆之夜》:“明月照耀下的湖水荡漾着银辉,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月色撩人,花香醉人。你的脸庞在月光下泛着红润,双眸闪动着迷人的光芒。你的睫毛长长的像扇贝……”
侯小江听到这些词语的时候,脸颊不由的泛起了两团淡淡的红晕。方俊透过后视镜发现这一幕的时候,顿时惊讶不已:这婆娘竟然也能够害羞?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侯小江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泼辣果敢啊!方俊暗叹一声:真是奇怪的女人啊!
方俊的父母是农民,在农村里过惯了苦日子,所以对孩子比较严格。他们的教育思维与城市里的人相差甚远。他们认为穷人应该吃苦耐劳。而且他们对城市里的一切都充满敌意,特别是对城市里的女人更是痛恨至极。方俊的父亲每次都骂他们不守妇道。
在农村里的孩子,从小接触最多的就是各种脏活累活。农民的儿童时代,基本上全部奉献给了田野和土地,所以他们的心灵纯净、简单、善良。农民的孩子也没有城市里孩子那种叛逆,他们从小就知道勤俭持家。他们懂得爱护家畜、庄稼、花草。这也使得他们在城市里找不到工作。
方俊十七岁那年,父母为他准备嫁妆。方俊的爷爷奶奶在农村里待了二十年,积蓄丰厚,早就攒够了孙媳妇聘礼的钱。但是,方俊的母亲坚决不同意方俊的爷爷奶奶给方俊准备聘礼,坚称儿子不需要任何聘礼。但是爷爷奶奶执拗地说:“我们家是农村的,你们家条件好,我们家的孙子配不上你们家的姑娘。”
这一争论引爆了矛盾。两家的老人在屋里吵翻了天。最后闹到了村委会。当时村主任刘建设做调解,劝说两位老人先消停一下,等方俊考取了工作再谈婚娶。
两个倔强的老人不肯罢休,坚持要给方俊凑足一份丰厚的彩礼钱。最后两家约定好:彩礼钱按照城镇户口标准支付,一共五千元。但是两位老人必须签订协议,方俊结婚的时候两家不得反悔。
这桩婚事就这样成了。两家为此大费周折。
结婚以后的生活并没有像村里其他夫妻一样幸福。因为两位老人不喜欢方俊和侯小江交往,两家平时也少有联络。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三年左右。两位老人的心态渐渐改变了,对方俊的态度开始缓和,并且逐步接纳他们俩。
这时,侯小江的肚子开始疼痛,她的预产期马上就要到了。方俊和侯小江的爷爷奶奶商量了以后决定送她去医院生产,顺便让方俊在旁边陪伴。方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欣喜若狂,于是马上收拾行囊赶赴医院。
当方俊把侯小江送到医院的时候,两位老人已经在门诊楼前焦急地等待着。这时医生已经推开手电筒检查完毕。
“医生,怎么样了?”方俊的母亲紧张地问。
“孩子的胎位很正,但是羊水破了,情况有点危险,要尽快把她送进手术室,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医生说。
“我们现在就把她推进手术室。”方俊的父亲着急地说。
方俊和母亲连忙扶着侯小江跟着医生一起走进了手推车。医院里已经有很多的孕妇在接受治疗了。侯小江被推进手机推床之后就被送进了手机推车。
医院里的灯很亮,但是走廊里却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侯小江躺在手推床上,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仿佛失掉了灵魂一样。忽然她想到了方俊。这时,她看见方俊正站在窗台旁边眺望远处。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她不由的喊了一句:“方俊!”
方俊闻言扭过头来。他看到侯小江的眼角滑落泪滴,他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柔声问道:“老婆,你怎么啦?”
侯小江伸手抓住方俊的衣袖:“方俊,我好怕!”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在颤抖。
“老婆,你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方俊温暖的手抚摸在侯小江冰凉的手上,安慰她道。他知道她是害怕。
“谢谢你!”侯小江说着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方俊轻轻地抱起了侯小江,向手推车走去。刚才他已经听到了她的喊声,知道她已经醒了。方俊轻轻的将她放在推床上,盖好被子。
“呵呵……你们真般配……”一名男子笑着说道。
“我们还是离远点吧。免得打扰到人家……”另外一个男青年说。
众人散去,方俊长吁了一口气。
“哎呦……”
方俊突然听见了侯小江的呻吟声,他立刻冲入病房,发现侯小江又晕倒了。
方俊立即拿过一旁桌上的杯子,用开水烫了一下棉球,蘸了一些热水,敷在了侯小江冰凉的双腿上。然后他轻轻地揉捏着她腿上的穴位。
“唔……嗯……啊……”随着方俊的动作,侯小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侯小江,你感觉怎么样?”方俊低头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侯小江,问道。
“方俊,我刚才怎么了,是不是昏迷了?”侯小江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刚才流了很多汗,晕了过去,我帮你擦了一遍身子。”方俊解释道。
“哦……我好困呀!想睡会儿……”侯小江说。
“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方俊说。
于是侯小江又睡了过去。方俊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侯小江的美丽的脸庞。这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美。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呀?”方俊耳畔传来了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他扭过头,原来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她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向他走来。
“伯母,您好。”方俊赶紧起身,恭敬地说。他从未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形遇到熟悉的人。虽然她的穿着朴素,但是方俊能够判断出,这位老者一定是位高级干部。
“你就是方俊呀。小伙子挺不错的,比我们家那混小子强多了。你是小江的朋友吗?”老太太问。
“是的。”
“小江怀孕了?”老太太又问。
“是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老太太微微一笑。
“应该的,伯母。”
“小伙子,你能不能留下来吃饭呀?”
“好呀!”方俊爽快地答应了。
“那太好了,我去买菜,一会儿就来。你在这里等着呀!”老太太兴奋地转身跑了。
方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掏出烟抽了一根。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想的还是侯小江,侯小江刚才流了那么多血,她的心脏一定承受不了。这让他既愤怒又难过,他恨那个男护士,竟然让他心爱的人遭罪。
“唉……希望小江没事。我们还是早点把她送到医院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方俊心想。他把侯小江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希望能给她更多的鼓励。此时他的内心无比的焦躁,他的眼前浮现了侯小江那惨白的脸,以及虚弱无助的模样,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疼惜。
就在方俊坐立难安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他赶紧站起身来,拉开了房门。
侯小江的母亲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她看见方俊就愣了一下。
“阿姨,您好!”方俊礼貌地打招呼。
“小伙子,快进来坐吧!”侯妈妈指着床对方俊说道。
“谢谢!”方俊走进屋里。
侯小江的爸爸和弟弟都不在。侯妈妈给方俊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手里。
方俊喝完茶水就站起身准备告辞,侯小江妈妈叫住了他。
“孩子,你先别走,我有件事请求你,希望你能答应!”侯小江妈妈的语气有些激动。
“阿姨,您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方俊诚恳地说。
“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借我几千块钱呢?小江今天刚刚检查出来患上了乳腺癌,需要换肾。我找了一家医院,可是那家医院只收了我五百元,其它的都没给我退回来。我实在是没有钱再换了。”侯小江妈妈带着哭腔说。她的身体有些踉跄。方俊急忙搀扶住她,他知道她是因为女儿患上了绝症伤透了心,所以才精神恍惚。
“伯母,你放心吧。这笔钱我替侯小江付了。”方俊拍了拍侯小江妈妈的肩膀说道。
“真的吗?你愿意捐赠五千元?”侯小江的母亲惊讶地看着他。她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当然啦,我是一名中国人,我理解中国人对待贫苦人的良善之心。”方俊认真地说道。
“谢谢,谢谢你了!”侯小江的妈妈连连致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您放心吧。侯小江的这次手术,一切费用由我支付。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您尽管联系我。”方俊说。
“谢谢,我们一定会尽快筹齐手续费的。”侯小江的妈妈说。
“伯母,你们还缺什么东西就跟我提,我会全力配合的。”方俊说。
“真是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医疗器械和各种药品。”
“没问题,我马上就给你们办妥,明天就交给你们。”方俊非常痛快地说。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侯小江的母亲泣不成声。
“伯母,你千万别哭了。你看我这个电灯泡呆在这里,影响你们母女团聚。”方俊说。
“是呀,小方,你去忙吧。你这样照顾我们,我真不好意思。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侯小江妈妈擦干净眼泪感慨地说。
“您言重了,咱们东华市人最讲究的就是义薄云天。你们是小江的父母,我帮你们是应该的。”
“小江是个善良的姑娘,我相信她一定能活过来的!”侯小江的母亲说。
“我会努力的!”方俊握着拳头坚定地说。
“那我先走了!”方俊告辞离开了侯小江家。
方俊刚出了侯小江家的巷子,就碰见了赵玉婷。
“你在这里干嘛?”赵玉婷奇怪地问道。
“我陪领导出差。”方俊撒谎道。
“你领导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赵玉婷追问道。
“他叫方俊!”
“哦,方副市长。”赵玉婷恍然大悟。
“你认识我领导啊?”
“听说过。我还以为你骗我呢!”赵玉婷撇着嘴,有些失望。
“我是说真话。我怎么敢骗你呢。”方俊笑着说。
“你还算是一条汉子,没有欺负人家。”赵玉婷突然变脸说。
“赵警官,我怎么欺负她了?”方俊反驳道。
“你是不是对侯小江说她漂亮啊?你看看,人家都被吓成啥样子了?”赵玉婷说。
“呵呵,她那个病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一个骗局。”方俊解释道。
“你不许乱说,否则我抓你!”赵玉婷威胁道。
“赵警官,那个人不是我害得。是她自己摔倒了。”方俊很委屈地说。
“我也看得出来,可那也不行,你必须赔偿她。”
“赵警官,你也知道我不缺钱。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我就想帮帮她。”
“你怎么就不缺钱了?我还不清楚吗?你是富二代,有钱任性!”赵玉婷继续说。
“赵警官,你误会了,我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的,哪有像你说的那样啊?”
“好了,你走吧。我还有事,不和你闲扯了。”赵玉婷说着转身就往回跑去。
方俊看了看赵玉婷的背影,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就离开了侯小江家。
回到单位,赵玉婷正好遇上张志民,于是两人聊了起来:“志民,我今天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去吧!”
“好的,我没问题。我们去哪儿吃饭?”张志民高兴地说。
“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得了,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赵玉婷说。
赵玉婷穿了一套黑色的短裙,上半身披一件米黄色的风衣,显得整洁利落,又不乏妩媚和诱惑。她踩着黑色高跟鞋,扭着腰肢朝停车场走去。
“赵队长,你真漂亮!”张志民夸赞道。
“我们张副主任也很帅嘛。”赵玉婷说着就坐进了汽车里。
张志民赶紧坐进驾驶室启动汽车。
“今天你怎么有空了?”赵玉婷问道。
“赵队长,我们都多久没约会了?”张志民坏笑着说。
“是啊,确实很久没约会了。你是不是想约会?我们去吃海鲜,或者西餐。”赵玉婷说道。
“赵队长,你真会逗我玩儿!我们都结婚四年多了,早就习惯了在家里做饭吃。去外边吃饭,不仅浪费粮食,还会增加负担啊。”张志民笑着说。
“谁说的,我每月都请保姆的嘛,不花钱。”
“赵队长,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这样太奢侈了吧。你们家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你舍得花这份钱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就是不花钱,我爸也得把钱送来。我这个人就这么个臭脾气。”赵玉婷笑着说。
“我们今天晚上吃火锅好吗?”
“吃火锅好呀!”
“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去买菜。”张志民问道。
“不用买菜,我们直接去海洋公园就行。你知道海洋公园有什么吃的吗?”赵玉婷问。
“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不知道吗?你平时不经常去吗?我听我们科长说过。”赵玉婷惊讶地说。
“是呀,我们科长是个吃货,什么都爱吃。他总带我去海洋公园。”张志民笑着说。
“你说的是刘浩东刘科长?他可是个土豪啊!你们平时关系处理得怎么样?”赵玉婷问。
“刘科长是我的顶头上司。他很照顾我,我们关系不错。”张志民说。
“我看刘科长很赏识你啊。有机会我给他提提你,我们科里有几个人都想调动工作呢。”赵玉婷说。
“那太好了。谢谢赵姐。”
“你现在还喊我赵姐,难怪刘科长会批评你,连称呼都没改过来,真的不懂规矩!”赵玉婷瞪着眼睛训斥道。
“我……我……赵姐教训的对。”张志民低着头不吭声了。
“算啦,今天晚上你就跟着我混吧。我们俩吃完火锅再去海洋公园。”赵玉婷笑着说。
“嗯,那是当然。今后还请赵姐多关照。”张志民客气地说。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很快就到了海洋公园门口。张志民下车替赵玉婷拉开车门,让她从车里出来,又拿过她手里的包递给她。
“走,我们进去看看。”赵玉婷挽住了张志民的胳膊。
两人走进了海洋公园,赵玉婷指着前面一座假山问道:“张志民,你说那假山能干什么?”
“我看那假山形状奇特,应该是个景观石吧?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不认识,只是听人说起过。”张志民顺嘴答道。
“哎哟,我忘记了,你是农村来的。这种景观石叫龙泉假山。”赵玉婷说。
“哦?原来叫龙泉假山啊!”张志民恍然大悟似的。
“我小时候曾经去看过,那个假山上长满青苔。后来听说被挖掉了。这些景观石是国家保护文化遗产。所以,咱们不能去碰它。”赵玉婷叮嘱道。
张志民点点头说:“我明白的。我没有去破坏文物的意思,我只是对它感兴趣而已。”
“对,这是人类历史文物,不可损毁。我们还是逛其他地方去吧。”赵玉婷说。
张志民见赵玉婷并不是很热情,于是就没话找话说,他看到远处有卖海绵宝宝的,便建议道:“赵队长,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我给你买一个回去。”
“不买,你买吧。你买的才最合适呢。”赵玉婷说道。
“你别这么客气,都是男人,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张志民笑着说。
“我不管别人,你要是喜欢就买回去吧。”赵玉婷说。
张志民笑着走到卖海绵宝宝的柜台旁边,说:“老板,给我一个大的,我要送人。”
“我给你装好。你要是要买,就一次买三个。”老板说着拿了几个海绵宝宝出来放到张志民手中,然后递给他五块钱。
张志民掏出钱包,数了八张一百元的纸币,递给那位老板。老板将海绵宝宝递给张志民。
赵玉婷见了,便走过来对张志民说:“你干吗要买这么多呀?”
“这个东西挺贵的,我给你买了三个,一共六块。如果我要再买,就需要再付九块。”张志民说。
“不必了,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要买,自己去挑一个。”赵玉婷拒绝道。
“为什么不要我送呢?我觉得这个更配你。”张志民说。
“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之间是朋友,不用这么客套的。你要是非要送,我们之间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赵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只好把这个礼物退掉。”张志民说着把手伸向塑料袋,准备取回海绵宝宝。
“哎,你别闹!你要是敢退,我就生气啦!”赵玉婷一把按住了塑料袋,脸涨红了,瞪着张志民。
“我开玩笑的。”张志民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