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
“自然不是。”银筝起身去铺床,“那打秋风的亲戚,都恨不得穿得越破越好,好多拿些银两。哪像夏小姐,她身上穿的衣裙料子,可比你身上的还新呢。还有她手上那只玛瑙手镯,少说也要二十两银子。”
银筝转过头:“哪有打秋风的穷亲戚,穿得这般光鲜的?”
陆瞳不以为然:“所以?”
“女为悦己者容,”银筝回头继续铺床,“多半是为了杜掌柜吧,我瞧着,她应该真是图杜掌柜的人。”
陆瞳点头:“她是杜掌柜表妹,真要到谈婚论嫁一步,日后自然形影不离。”说到此处,陆瞳一顿,疑惑看向银筝:“你不高兴,是因为喜欢杜掌柜?”
“当然不是!”银筝吓了一跳,床也顾不得铺了,赶紧否认:“我怎么会喜欢杜掌柜?”
见陆瞳点头,银筝叹气:“我不是对夏小姐有偏见,只是姑娘所谋之事,一朝不慎便会东窗事发。咱们住在这里,素日里人少还好,如今多了夏小姐二人,我总怕……总怕生出事端。”
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陆瞳莞尔:“无妨,小心些就是。”
……
陆瞳二人说起夏蓉蓉时,隔壁的夏蓉蓉屋里,灯火亦未歇。
夏蓉蓉穿着中衣,披着头发坐在榻边,神情有些忧虑。
婢子香草站在她身后,拿木梳替她梳理长发,问道:“小姐已经见到表少爷,怎么还是这般忧心忡忡?”
夏蓉蓉摇了摇头:“爹娘此番令我进京,本就是起了想要我嫁给表哥的心思。”
“先前表哥信中说,杜老爷过世,可却没在信中提起,杜老爷留给他的家产,如今只剩这么一间破医馆!”夏蓉蓉抓住香草的手,“你第一次见表哥不清楚,我却看得出来,如今表哥吃穿用度,俱是不如往昔。可见是败落了。”
“我……我爹还等着我进了杜家门,将他接到京城里来,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言罢,夏蓉蓉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夏蓉蓉的母亲与杜长卿的母亲是亲戚。
这亲戚血脉实在微薄,但对于幼年失母的杜长卿来说,这门亲戚就是母亲家唯一的亲戚。他很喜欢听夏母说起母亲过去的事。
夏蓉蓉并不讨厌杜长卿。
杜长卿是杜家独子,杜老爷子宠他,舍得给他花银子。夏蓉蓉少时每次随父母来盛京,杜长卿这个表哥待他们出手也很大方。
加之杜长卿模样不赖,虽纨绔了些,品性却不算恶劣,勉强也能算个良配。是以爹娘暗示她和杜长卿结亲的时候,夏蓉蓉内心也并不反感。
她爹娘想得好,杜长卿是杜老爷子的心肝儿,杜老爷子过世,必然给杜长卿留下不少家产。夏蓉蓉与杜长卿也算青梅竹马,杜长卿这人耳根子又软,待夏蓉蓉过了门,也就是个正经的富家夫人。
所以夏蓉蓉才只带了香草一个婢子进了京,想着表兄妹相处久了,自然情愫渐生。而杜长卿又无父无母,介时只要夏家二老出面做主,这亲事也就成了。
谁知她刚进京就得了这么个噩耗,杜老爷子的家产,被杜长卿败得只剩这么一间小医馆。
这和她想得差远了!
没了银子的杜长卿,怎么看都不再是香饽饽。
香草宽慰她道:“小姐别伤心,虽说表少爷如今比不得往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在盛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宅院和铺面,已强过不少人。”
“而且杜老爷给表少爷究竟留了多少银财,也没人知晓,说不准是表少爷藏起来了呢。就是……”香草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
“就是隔壁那位陆大夫,您得注意。”
夏蓉蓉一愣:“注意什么?”
“寻常人家哪有这般年轻的坐馆大夫,还是个女子。”香草提醒,“小姐莫怪奴婢多心,表少爷从前就爱沾花惹草,这要是还未娶妻就先养了女人在外面……那这门亲事,您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你说陆大夫和表哥……”夏蓉蓉迟疑道,“不会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奴婢也是担心您被骗了。不过,咱们既要再这里呆些时日,不妨多盯着他们,瞧瞧有什么可疑的。”
夏蓉蓉仔细想了半晌,才下定决心点了点头:“好吧,就照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