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升抬头看了一眼杨三强和林怀渤,说:呵呵,三弟,二弟,我知道啊,这烟土生意不是好生意,招人骂,是断子绝孙的买卖。可是我管不着了,我想出人头地,水果升以后就不会有人喊了。
师父器重我,将最赚钱的买卖交到我手上,我得接着。再说,我不干这个能干啥呢?让我去打架抢地盘么?我做不了。我除了会赌钱,会削水果,也就这个脑子还算灵活,能用十分力我绝对不会出九分。
杜明升现在对林桂芬感恩戴德,杨三强怕他以后会恨林姨,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哥心里早就想明白了。
嘿嘿,你们说等我有钱有势,在这临海说话有人听,能管事的时候。我总不能还叫阿升吧!杜老板我也不喜欢。
嗯,三弟,你读书最多,帮我参详参详。我看黄督察长收的都叫门生。那我以后也学他,收弟子门生,让他们叫我先生,嘿嘿,先生,杜先生!你看如何?
杨三强和杜明升碰了一杯:好,杜先生!以后三弟有事也希望杜先生,哦不,是大哥,大哥能帮衬一二!
哈哈!三人都大笑起来。
杜明升放下酒杯,开口说:二弟,三弟,你们叫我一声大哥,其实我这做大哥的一直心里有愧啊。凭着年纪大当的大哥,帮不上两个弟弟,我怎能甘心!可是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啊,要打架,打不过任何人,要钱没钱,还不识不得几个大字。从小父母死的早,十来岁就混这临海,还染上赌博恶习,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继续说:这十几年被人打骂无算,挨白眼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杜明升这个人心思重,跟杨三强师兄弟俩喝酒,一喝大了话就多。
被人利用,说明我还有被利用价值。所以,师父让我接管她手烟馆生意,说明我杜明升能力她老人家看在眼里的。再说要不是师父,哪个会让我如现在一般,掌管两百多间烟馆,怎么可能?这不是利用,这是师父赏饭吃!我杜明升就是记人恩情,师父给我的可不是滴水之恩,能算是我杜明升的登天台阶了吧?
呵呵,你俩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放心 ,赌,我说是戒了,那你们肯定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嘿嘿,控制,现在我能控制自己。
嫖落空,赌对冲!我烂赌鬼的名声怎么来的?还不是这么多年逢赌必输,想着以小博大,却几乎没有赢过几次!越输、还越想赌,就是不服气,想着下一把能翻本!岂不是越陷越深!烂赌鬼,烂赌鬼,哈哈!现在我手里事情多的忙不完,赚钱恨不得时间长,哪里有空闲想着去赌博!你们说,我在赌桌上赢一天能有我现在一天赚钱多么?当然没有!哈哈!
杜明升站起来绕着桌子走,摇头、抬腿、甩手臂。
方昭儿在临海浪荡半年,早就花光了带来的几万大洋。
为了爱好,为了体面的生活,为了打赏那些看得顺眼的戏曲大家们,一番操作,财源广进。
怀揣五十万大洋,坐上北去的列车,大箱小包的货物几乎占据半个车厢。热情的南方官员和新收不久的门生们让方昭儿真不想回去,临海好啊!
已经是民主国大人物的老子在百忙之中想着这个远在临海的孽子,连着发了三封电报,催促方昭儿回北京。身在温柔乡的方公子让随从念老爹的电文,一封不理,第二封无动于衷,第三封电报方大帅破口大骂,扬言方昭儿再不回去就要登报断绝父子关系。
难得离开那个整天在咆哮声统治之下,全府上下都得小心翼翼的家。
方昭儿在临海的这几个月简直就是神仙日子,喝酒、听戏、泡澡,实在无聊还会抽时间认识结交南方各路官员,相互送送小礼物,寒暄交流一番字画善本的鉴赏心得。哪怕是隔着一段日子开香堂接受一地门生跪拜,看着身前满地西装革履,缎面丝绸。
方公子翘着二郎腿,摆摆手:都站起来吧!
不过就是相互利用,走个过场的事情,何必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老头子的电报可以视若无睹,可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还有从小待自己亲如己出的大母发来的电报,方昭儿得自己拿过来看。得知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来到中国生活多年的母亲最近身体不行了,大母央求小猴子赶紧回家看看三妹,并且自己也想念小猴子得紧!
拿着电报纸,方昭儿皱眉考虑要不要自己马上回北京,不跟那两个受老头子邀请去北京会面的前大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