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有多好吧,那没有,平日里各种好处油水该拿的他一样不少拿,县太爷干坏事儿的时候他作为执行人手上也没软过。
但你说他有多坏吧,那也没有,职责范围内该好好做的事情他是尽力去做的,只要县太爷那边不让他站队,他办案时基本也都秉公处理。
最重要的是,刘捕头并不会像金浀那样,为了敛财或者单纯为了犯贱而主动去欺负老百姓;刘捕头顶多就是人家塞过来的好处不拒绝而已……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姑且还算是个合格的治安维护者。
像这样的捕头,在大朙朝也算是大多数了,他们既不多做、也不少做……只求在“不做错”的前提下,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良心上也能过得去。
他们不能太好、太善,因为这样虽然会有人敬你、爱你,但也同时会让你失去对百姓的威慑力,让一些人对你的态度得寸进尺。
但他们也不会太恶、太贪,因为他们也清楚自己的能力和职位最多能贪到什么程度,他们也怕做得太过分了会有人找他们寻仇、拼命。
“什么?你说‘曹乐’?”刘捕头一来,这架自是暂时打不起来了,只见他大喇喇地拨开金浀的几个手下,走到众人中间,先看了看金浀,又转身打量了孙黄胡三人几眼,“你是指……这三人,便是曹乐?”
“对对!千真万确啊!”这下金浀更来劲儿了,“我刚才亲眼看见他们把盗来的赃物藏进了客栈的房间里!不信您进去搜!”
列位,他这话,其实听着就很荒谬,而且很可疑。
但金浀以为,刘捕头接他的话,就是“给他面子”、准备跟他沆瀣一气把这三个外人给办了,故才如此肆无忌惮。
“嗯……”一秒后,刘捕头沉吟了一声,转身面向双谐和胡闻知,又问道,“这金大官人所说的,是否属实啊?”
孙黄闻言,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老胡……他们仨都是老江湖了,听了金浀这几句屁话,还能猜不到这是咋回事儿吗?
不过事已至此,再说什么恐怕也改变不了现状了,因此,几秒后,黄东来便开口应道:“在下黄东来,见过刘捕头……”他先用不卑不亢的态度打了个招呼,然后再道,“实不相瞒,今夜我三人自戌时起就一直在星辉楼饮酒作乐,刚刚才返回客栈,还没进门儿呢,就被这位金大爷带着十几个大汉给围了,我们还以为他要打劫呢……”
“诶!你……”金浀听到这儿当时就想插嘴。
“嗯?”但刘捕头马上转头瞪了他一眼,用威势将金浀那到了嘴边的狡辩又给压回去了。
黄东来见状,轻笑一声,接着道:“关于这金大爷所言之事,我们仨也是一头雾水啊……不过刘捕头若要依他所言,来搜搜我们的客房,那我们肯定也是愿意配合的,毕竟我等问心无愧,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说到这儿,金浀倒是没再插嘴,但孙亦谐却在旁重重地“嗯哼”了一声。
黄东来知道,这是孙哥在提醒他“咱行李里头见不得人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但说实话,现在这情况下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去处理了,所以孙哥这提不提醒的也就不吃劲了。
“当然了,万一真搜出什么来了,我等自也会随您回衙门将这事儿查清辨明。”黄东来稍稍瞥了孙亦谐一眼,又接着对刘捕头说道,“想来以刘捕头的英明神武,对此事必会有一个自己的判断,不会听信那一家之言,做出些莽撞事来……”
他这话里话外,其实已经算是把事儿给说透了,那大体意思就是——“今晚明摆着就是金浀要陷害我们,但我们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要你这个当地捕头偏向我们几个是很难的,所以你要是听得懂我这话、看得明白眼前这事……那大家就心照不宣,你该搜搜,搜完你对我们客气点儿,我们也客客气气跟你回去,大家不伤和气;但你要是没听懂我的话,或是在金浀的怂恿下‘莽撞’了……那就别怪我们也不客气了。”
那么……听完这番话的刘捕头,到底有没有领会到黄东来的意思呢?
其实他领没领会都无所谓,因为在听到“星辉楼”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屁股就已经歪到黄东来他们那边去了。
您想想,哪儿有那么巧啊?这深更半夜的,双谐他们和金浀的人马刚遇上,还没说几句话呢,一队官差便正好途径此处控制了现场?
很显然,这刘捕头从一开始,就是有价帮的人给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