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阳书院里又按照年岁分为了三个院,即为启智院、明理院和崇德院。启智院都是一些刚开蒙的孩童,大约十岁上下,学的自然也是些简单的诗词歌赋之类的。

明理院则是十三四岁的学子,此时要学的也变成了经义、策论等以及其他一些儒家经典著作。至于崇德院的则是即将要参加乡试的学子们,他们也就是由宋先生亲自教学讲课,平日里所学的自然也都是乡试里所要考的内容。

此时晨光熹微,原先有些阴沉沉的天气终于也出了太阳,天边的几朵云被映照得金灿灿的。多日的雨终于放晴了,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而眼下庆阳书院的大门前却已经停满了大大小小、形式不一的马车、驴车,大多都是各家各户送自家的儿郎们来读书。

眼瞧着前面那条路已经塞满了马车、驴车,是肯定走不进去了,华大娘跳下驴车,又将毛毛接下来,两人决定这点路程没准靠脚走更快。

毛毛手里还紧紧拿着乔薇临走时给他的那张春卷皮包肉丝,实在是有些太大了,阿薇姐包的竟然快有小儿手臂那么粗,吃了一路还没有吃完,眼下手里还剩半根,但毛毛已经撑的不知道打了几个嗝。

华大娘在毛毛的接连几个嗝声下终于忍无可忍,“让你大早上起床就吃这么多,把那半个给我。”

毛毛却满脸不愿地把那半个往怀里又放了放,“不要,我待会还能吃。”

“都撑成这样了还吃。”华大娘简直无语住了,正想还在念叨几句,毛毛却看见书院大门就在眼前,抽出手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既是休假回来又是早上的课,虽然上课的学屋此时已经一排排坐满了和毛毛差不多年龄的学子们,但是大多数人心还不知道在哪游荡呢。

毛毛努力睁大眼睛,却也渐渐地只能注意到前面教诗赋的先生嘴巴一张一合,至于先生说的什么,就仿佛天外来音一般弄不清楚了。

和毛毛同一排坐着的赵乐是水安镇本地的学子,是镇上最大当铺——永安当铺的独生子。他老爹财大气粗,赵乐自然也是穿戴豪奢、至于他所用的笔墨纸砚什么的一看也就是上品,不是随随便便便能买得到的。有这样的身份,赵乐在庆阳书院也是拥有一堆追随者,走哪都前呼后拥,呼啦啦一大堆。被捧着的赵乐也就好比庆阳书院启智院的一霸。

毛毛作为新搬来水安镇的又是半道进来的学子,在这众星云集、人才济济的庆阳书院就像水滴融入了河流那样不起眼。这几日虽然他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每日早起上学、先生们严厉枯燥的教书方式,但是启智院里的这三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水安镇的本地人,没来书院前也大多认识,所以毛毛也就有些难以融入。

不过好在毛毛觉得这也没什么,反正来书院就是读书而已,至于交交朋友什么的就随缘好了。

赵乐自然也不操心交朋友的事,朋友还需要交吗?不是他们自己就成堆地接近自己的吗?

他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聆听先生教诲的样子,手中的毛笔却一刻不停地在上好的宣纸上画小人图。只是今日真的不能怪他不认真听讲,实在是早晨起来的太匆忙,那一堆小厮偏偏竟然忘了买朝食,就任由赵乐一路在马车上睡着到了书院。

思及此,赵乐不由地有些恨恨地捏紧了手中的毛笔,本公子贪睡那小厮也睡得哈喇子直流,敢教本公子饿肚子,回头得一个个狠狠收拾才好!

正当赵乐捂着肚子,期待这叫唤声能够小点别让人听见,又赶紧祈祷快到午间吧,真的饿的受不住了。

赵乐就坐在学屋的窗边,此时窗外绿竹连片成荫,清脆竹叶上面还挂着点点雨滴,终于放晴之后的一个美丽的春日,徐徐一阵风来,想必风中一定带着待放花朵的气息。然而赵乐深吸了一口,正想让自己陶醉其中,却竟然闻到了一股肉香。

等等,肉香?

赵乐又耸了耸鼻子,猛吸了一口,似乎真的是肉香。不会是自己饿过头了,脑子有些不正常,才能在窗外吹来的春风里闻到肉香吧?

不对,不对,多闻了一阵的赵乐很快便肯定到,一定就是肉香!有人带了朝食进学屋了。

一想到这,赵乐就更坐不住了,四处张望看看正好是谁这么赶巧让他撞上了。而这一眼很快就瞧见了左边隔壁坐着的张进,他那鼓鼓的胸口里藏着的一定就是那肉香的来源!

正当毛毛一如往日那般有时听一耳朵先生的讲课,有时又忍不住放飞思绪神游天外时。就听见隔壁从来不搭理他的赵乐似乎在一直低声叫他,毛毛狐疑地转头朝他望过去,被这小子盯上能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