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算是小事了,毕竟巴黎许多年来都没有这般的抗议集会了。”
“抗议集会?发生什么啦?”杜巴利夫人愣了一下,连忙问道。
她本来就对政治事务毫不上心,前些日子里更是把全部心思,都花在如何炫耀自己刚得到的那一套珠宝上了,自然也就和国王一样,完全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在巴黎的那场很快就被镇压的抗议集会。
“您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吗,夫人。”
艾吉永公爵也是一愣,而后无奈地笑了一下,在车厢里的一个小木箱里摸索了一会儿,将几张剪报递给杜巴利夫人。
第一张剪报正是那日攻击杜巴利夫人的观测者日报头版,下面的则是其余报纸在后续对抗议民众的采访和报道。
“我从来不看那些垃圾小报。”杜巴利夫人很是嫌弃地接过剪报,随意在上面扫了几眼。
然而,随着剪报上的文字一行行地映入她的眼帘,杜巴利夫人很快便怔在了原地。
尽管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但那一个个黑色的墨点还是如利剑一般狠狠地扎入了杜巴利夫人的眼中。
旋即,她那握着剪报的手指都因气愤而颤抖起来,喉嗓里也发出一阵塞壬般的尖叫:
“这!这是谁写的!怎么敢的!购置珠宝的钱都是国王陛下赐给我的,贫民窟的人被冻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敢说我草菅人命,说我残忍恶毒,这简直,简直是最恶毒的诬陷与诽谤!我的名声,我的名声啊!”
艾吉永公爵耸耸肩,无奈地制止道:
“好了好了,夫人,您的声音要再大点都能让宫里的国王陛下听见了。”
而杜巴利夫人的尖叫声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是哪家报社!观测者日报社...我要把这家报社的所有人都抓起来!埃曼纽尔·阿尔芒,你听到没!所有人,我要看见这家报社的所有人出现在监狱里!”
艾吉永公爵嘴角一抽,连忙摊手劝阻道:
“冷静点,夫人,我们上一次动用巴黎警察部队的关系网时可是被那个波拿巴摆了一大道,至少得消停一段时间再...”
“我不管这些,我要这家报社的所有人这辈子不能踏出牢房一步!”
杜巴利夫人紧紧抓着自己的金黄长发,直盯着艾吉永公爵尖声喊道:
“埃曼纽尔·阿尔芒!你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就别指望我再配合你们做什么了,也别指望我再在国王面前替你们那些人说好话,替你们开脱了!”
“这...好吧,我试试看吧。”
艾吉永公爵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尽管杜巴利夫人向来是不问政事的,但这个女人毫无疑问是整个派系的一个核心人物。
有着杜巴利夫人在国王耳边的枕边风,整个派系的成员都相当于是多了一块免死金牌。
包括先前法尔科内伯爵冲昏头脑派人袭杀劳伦斯车队的那次,路易十五之所以至今没有得到一份真实的调查报告,一方面是因为劳伦斯刻意地想要保留这个把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杜巴利夫人在从中作梗,这才让法尔科内伯爵捡回一条性命。
在得罪巴黎警察部队和得罪杜巴利夫人之间,艾吉永公爵还是明智地选择了前者。
得到了艾吉永公爵的承诺之后,杜巴利夫人才渐渐冷静下来,但她那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是说明着她此刻的恼怒与激愤。
“请冷静一点,夫人。”
艾吉永公爵的脸上恢复了笑意,缓声说道:“至少我们得到也不全是坏消息。”
杜巴利夫人虚脱一般地靠在车厢里,扶着额头抱怨道:“你最好能说一些真正的好消息。”
“我会的,一个绝好的消息,夫人。”艾吉永公爵故作神秘地笑了起来,直到杜巴利夫人露出一丝不耐烦之后他才紧接着说道:
“我从卢浮宫那边得到了消息,劳伦斯·波拿巴已经将他用于答辩的学术论文提交给了法兰西科学院,给评审的委员们进行初审,您或许不知道,这答辩之前的初审就基本上决定了最终的评定结果。”
“然后呢?”杜巴利夫人皱眉问道:“那个波拿巴提交的论文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请原谅我让我笑一会儿。”
艾吉永公爵不顾杜巴利夫人嫌弃的表情大笑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据透露消息的委员说,那篇论文写的是一塌糊涂,狗屁不通,根本和前人的理论对不上。”
“当真?!”
杜巴利夫人立马转怒为笑,在短暂的走神之后也随着艾吉永公爵大笑起来,甚而比公爵笑得还要大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说了那个波拿巴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那科西嘉人的小脑袋能算明白加减法就称得上天才了,还妄想进入法兰西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