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乔瓦尼上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把冲到书桌前打开了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把保养良好的镀银手枪。
“天呐,乔瓦尼你别冲动!”妻子惊声喝止道:
“说不准不是上次那个人呢,可能...只是你部队里的朋友?毕竟你这两天都没有去部队里,他们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可没那样的朋友。”
乔瓦尼上校嘟囔着把手枪插进腰带里,说着就开始翻找子弹和火药。
“嘿!亲爱的,听着,我去开门看看到底是谁来了,好吗,你把枪放好,别做什么傻事。”
说罢,妻子就赶忙冲下楼去,来到玄关,小心地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从缝隙朝外观察着。
只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他彬彬有礼地等候在距离房门六尺的地方,站姿优雅而坚定。
身上的服饰也相当得体,黑色的羊毛风衣庄重且典雅,头上则是一顶精心打理的高顶圆帽,他右手中还扶着一柄桃松木金端手杖,看上去是私人定制的款式。
在妻子的印象里,如此优雅端庄的气质和打扮,简直就像是某位公爵的贴身管家一样。
见房门开了一道小缝,门外的老者不紧不慢地摘下礼帽,在手杖的支撑下微微躬身,问候道:
“晚安,夫人,请问乔瓦尼上校在家吗?”
妻子犹豫着舔了下嘴唇,警惕地问道:
“上校他...在家,不过这时可能不太方便接待来客,您可以留下姓名和联络地址吗?”
“不用了,夫人,烦请您转告上校,我来自香榭丽舍大街十号,希望能他见一面。”
“香榭丽舍大街...?好吧,我去问问他,抱歉请您在这里等候片刻。”
妻子疑惑着将门关上,心中琢磨着香榭丽舍大街十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回到客厅中,却发现酒气熏天的乔瓦尼上校已经举着手枪冲了下来,大声嚷嚷道:
“是那天那个混球吗?他在门外吗?!”
“不,不是的!乔瓦尼,把枪放下!”妻子赶忙劝阻道:
“我不认识他是谁,只是说来找你的,不过他看上去是一位绅士。”
乔瓦尼上校愣了一下,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叹气着将手枪插回了腰带上,边往楼上走边摆手道:
“让他滚蛋吧,我谁都不想见。”
“对了,他说他来自香榭丽舍大街十号。”妻子提醒道。
“哼,他就算来自凡尔赛宫我也不见...等等?”
话说到一半,乔瓦尼上校忽然怔在了原地,他猛然扭头看向妻子,那被酒精麻痹了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你说香榭丽舍大街十号?!那里是...波拿巴阁下的府邸...是波拿巴阁下的人?!”
还不等妻子反应过来,乔瓦尼上校立刻冲下楼梯,连衣服也来不及更换,就这样穿着一身睡衣跑到门前,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老者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番乔瓦尼上校的睡衣,还有那插在腰间的手枪,不免问候道:
“你好,上校...抱歉,我是否打扰了您的休憩?”
乔瓦尼上校猛咽了口口水,他认出来了,这位老者就是波拿巴阁下府邸的管家,自己曾在闯入科西嘉大使馆的时候见过这位老管家:
“不,不,先生,快请进。”
此时,即使是酩酊大醉的乔瓦尼上校也很清楚,既然波拿巴阁下派人来见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敲响自己房门的就不会是这位老管家,而是巴黎高等法院的官吏还有刽子手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热情激动地将老管家请进家里来,就像是侍奉一位国王那样恭敬。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客厅里一张紧挨着壁炉的沙发上,妻子也很贴心地端来滚烫的热茶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壁炉里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苗,将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很长,客厅里很安静,几乎只能听到劈里啪啦的木柴炸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