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靠不住,丈夫靠不住,儿子靠不住,这天地间,真正能够靠得住的只有她自己,只有那握在手中的权势。

恰如同昔日为了自身逃亡,将一双儿女推下马车的刘季一般,彼时的吕雉似乎全然进化与成长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权力与政治的怪物。

直至那同她决裂的儿子刘盈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彼时的吕雉本应当悲伤与哀痛的。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似乎哭不出来。

母子间的温情与眼泪似乎早已经流失殆尽,她所能够做的,不过仅仅是送刘盈一程。而后冷血的计算在这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的儿子死后,自己又将如何稳住手中的权势,如何将一切的影响降低到最小,以及这之后的种种布局和谋划。

这样的日子于吕雉而言似乎再好不过。

即便从不少人的眼中,在那隐秘的眼神里,吕雉似乎看到了有人对自己的惶恐、害怕和......淡淡的怜悯。

但你们恐惧和害怕于我便罢,又为何要怜悯我呢?

你们知道天下间如我这般尊贵且有权势的又有几人?

你们知道终是不用在应对那些条条框框终是摆脱了束缚的日子,又究竟是有多么的欢乐和快活?

你们知道那些冒犯我、得罪我的人又究竟是何等样的下场?

于是吕雉恍然惊觉,忽然发现,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时间中,自己似乎被困在那名为女儿、名为妻子、名为母亲的枷锁中,不得半点的自由。

甚至于纵使她临朝称制将这世间的男子踩在脚下,他们的内心里,对自己似乎仍是瞧不起的。

为什么,仅仅因为他们是男子,而自己却是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