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抹在了门上,她看不到云方王的人,却能看到复雪殿内的陈设。随即,她便听见了云方王的一声叹息:“辛家妹妹……”
辛姮听了这叹息,一时心酸起来,又收了法术。“原来你是这么称呼她的。”她想着,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便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飞奔回了将军府。一进将军府,回了自己房间,她便将门紧闭,只坐在床上,静心去窥探复雪殿的动静。
大牢里,熠然也在审问燕渺。燕渺浑身尽是血痕,而熠然却已拿出了另一套刑具来。“你已尝过五内俱焚的滋味,”熠然说,“想不想再试一下冰火交错的感觉?”
燕渺闭了眼:“你听起来倒还真像在和我商量。”
“只要你说了,就不必受这份苦了。”熠然道。
“我知道的当真都已说了,”燕渺道,“至于天庭会何时动作,我当真不知。说起来,苍潭派也只是个收徒修仙的门派而已,哪里有权去决定这些事呢?”
“我问得是这个吗?”熠然一怒,一鞭子又抽了过去,“说你和小将军的事!”
燕渺无奈摇头:“这话我也说了好几遍了,她不知道,她不信我说的话。不然,我何至于在这里受苦!她怎么可能忍心将我那样带回魔界?难道,你一定要听到我说她记起一切,才能安心吗?”燕渺说着,看着熠然,嘲讽地笑着:“既如此,那我便告诉你,她想起来了,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满意了吗?”
“你说谎!”又是一鞭子。
“我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信;我说她记起来了,你也不信,”燕渺怒视着熠然,“你们魔族,还真是难伺候。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不如写在纸上,我照着念。”
“我只想听真话!”
“我说了真话,你不信,有用吗?”燕渺反问着,又冷笑一声,叹了口气:“你们就这么不相信阿姮吗?亏她还死心塌地要为你们卖命。她这一百年的出生入死,究竟换来了什么?你们不信她,又何必将她强留在此,欺瞒她、折磨她!阿姮,当真是错付了。”
“我们待她尽心尽力,岂容你置喙!”熠然有些恼怒,她最听不得这些话了。许是,这些话总是让她心虚。
“尽心尽力?”燕渺表示怀疑,“她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一年有余,可我瞧着,她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是从未有过的开心自在。你说你们待她尽心尽力,可却怎么舍得让她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难道,让她忘记那些纠结的前尘往事,便是让她糊涂一生吗?”熠然反驳着,“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尽心尽力地服侍她,王上也很宠爱她。你不过和她相处了一年,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
“可她应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不是被蒙在鼓里、被利用、被摆布,”燕渺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你们从来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哪里算得上是真心待她!你们,只会害了她!”
“呵,我们害了她?昆吾氏抛弃了她,你们苍潭派又联手天庭对她刀剑相向,”熠然逼近燕渺,“你不过是一个假冒的昆吾氏,一个苍潭派的长老,对她而言世间最危险的人,分明是你!是你!”
燕渺闻言,忽然哽住。熠然见了,轻蔑一笑,又揪起她的衣领。“怎么?心虚了?被我戳破你的身份,很尴尬吧?哦,对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当年昆吾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一个假冒的昆吾氏,你有什么资格来管她的事?不如你再想一想,如果你是真的昆吾氏,你猜,她会不会恨你?或者说,如果那些神仙都知道你这个昆吾氏是假冒的,他们又会如何待你呢?”熠然问。
“终于到这一步了,”燕渺心想着,抬起头来直视着熠然,“我倒要看看,你待她能有几分真心?”
于是,燕渺开了口:“所以,魔界之前从未提过此事,究竟是为什么呢?”说着,还不待熠然回答,她便自己答了:“也是因为她吧。那,魔界,又在心虚什么呢?你们,又在心虚什么呢?”
熠然一时语塞,只听燕渺又问:“你们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昆吾氏,想来也查过我的身份。应该是,一无所获吧。”燕渺说着,笑了笑:“你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吗?”
她还记得,入魔界之前,两人坐在树下谈了一整日。“熠然看起来稳重,但很容易被激怒,一旦被激怒,便急躁起来,容易坏事,”辛姮想了想,又道,“但她对我应当是有些不忍的。我还记得,当年云方王要封住我记忆时,她在一旁,想拦却不敢拦……她太听云方王的话了,当年,是我娘和云方王一起救了她,然后便成了我娘的部下。据说,她对我娘忠心耿耿,这一百多年里,她对我也不错,几乎是百依百顺。想来,也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