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有理,”槿秦点了点头,又眯了眼睛,“但你明知这不是真正的理由。”槿秦说着,叹了口气:“师妹,我们虽才相处了二十多年,之后又是百年的分别。但有些事,单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燕渺听了,不觉搓了搓自己的袖口,沉默不语。若是让槿秦知道了石印之事,槿秦会选择牺牲辛姮吗?多半,是会的吧。
她也是了解槿秦的。她还记得当年辛姮同假韩高一同陷在阵中时,槿秦是何反应。她当日能因为怀疑阵中有魔族便宁可错杀不愿错放,只为保苍潭派平安。如今,又怎么会舍不得一个辛姮呢?
“师姐,你别问了,”燕渺垂眸说道,“我们会有办法的。”
槿秦见她如此,终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就当此时,一只信鸽忽然从窗外飞了进来,两人不由得打起精神,忙看了过去。槿秦伸出手,那信鸽便落在了她手上,化为信件。只见她急急地打开这信件,却忽然眉头一皱,又将信狠狠摔在地上,骂道:“可恶!”
“师姐?”燕渺有些疑惑,忙从地上捡起那信件看去,只见那是一位仙家的回信,很简短,只有四个字:“无稽之谈。”
燕渺不由得叹息。二十万魔兵悄无声息地出界,只为攻打苍潭山……任谁听来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就算他们信了,没有天庭的命令,他们多半也不会出手相助。二十万魔兵,岂是几个仙家联手便能退得了的?谁不想明哲保身呢?
她将那信捏在手里,又看向了窗外,望着东南方向的天空。零零散散的仙家是指望不上的,最终,还是要看天庭的打算。能和二十万魔兵抗衡的,唯有天兵天将。可天上的时间,太慢了,而魔兵却不会迟到。
可这一次,魔兵迟到了。
辛姮在城中,暗中发号施令,一夜不眠不休,竟调开了一百多队魔兵。可天亮时,她却还是忧心忡忡。三万魔兵,不是小数目,熠然一定很快就发现。而她现如今,也只能不断地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诱熠然入局。“熠然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是报仇?还是石印?”她想着,望向了苍潭山,“或许,我可以?”
辛姮想着,心下主意已定,可她眼里却莫名湿润了。“师尊定然是不准的,”辛姮想,“可我别无他法了。若是真打起来,苍潭派必受重创,天魔交战也必然是两败俱伤……”
辛姮想到此处,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师尊,对不起,”她想,“我又要冒险做一次你肯定不会让我做的事。若是成了,自可免去一场大战;可若是失败了,师尊……”
辛姮苦笑一声:“师尊,我知道,我一直都是逃不掉的。”
有些事,自她诞生的那一刻就已注定,是改变不了的。她想抗拒这命运,却也知道这是徒劳无功。她的命,从来都不由自己。既然她摆脱不了,她便只能面对了。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红红,”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它的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我必须这样做,我只能赌一把……不然,我们便没有以后了。”
红红抬头望着她,似乎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忽然间激动了起来。它连忙转身,便要向苍潭山的方向而去,想给燕渺报信。却不想,它刚转过身,便被辛姮施了法,一下子便昏睡了过去。
辛姮抱起了红红,叹了口气,又变出了一张字条,别在了它的毛发里。就算舍不得,也要赌一把。多年浴血沙场的经验告诉她,有的事虽然危险,却是一定要做,不能犹豫。不然,只怕会酿成大祸。
三万魔兵忽然联系不上了,熠然自是暴跳如雷。“辛姮,定是辛姮,”她狠狠地将剑插进了土地里,“这个叛贼!”
周围魔兵见熠然勃然大怒,都低下头去不敢说话。熠然正骂着,忽然有一只乌鸦飞到了她面前,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辛姮从前行军时常用的那一只。辛姮离开魔界时匆忙,有许多东西都没有交付出去。而她出兵也是匆忙,许多命令法术还未曾修改。“你还真是一贯的大胆。”熠然想着,伸手接过那乌鸦,只见信中写道:“今夜子时,玲珑山下,不见不散。”
是辛姮的笔迹。
熠然将信捏在手里,又算了算时间。明日清晨,魔兵便会尽数到苍潭山下。而玲珑山距苍潭山不远,若是赶过去见一面再发兵,也来得及。只是……
熠然冷笑一声:“定然有诈。”想着,她对着身侧的一个魔兵勾了勾手:“附耳过来。”
是夜子时,熠然果然到了玲珑山下,辛姮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她摆了一张小几,坐在石边,还备了两壶小酒。“熠然姐姐,来啦?”辛姮笑着打了招呼,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