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铺了再厚的树叶,地铺也没床上暖和,汉子体热还罢,妇人家若是受了凉,来日定会生病。桃花攥着他的袖子,笑着把他赶出屋子,语气里全是轻松:“晓得啦晓得啦,有啥事我会叫你的,我们要歇息了,你也早些睡觉,明儿还要早起呢。”
卫大虎夜间视力好,媳妇脸上啥表情他咋可能看不见,光听她的声儿,还当她多胆大,其实脸上慌着呢。他笑了笑,没发出声儿,更没戳穿她,伸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安抚道:“你男人耳力好,若是害怕了就喊我,我立马就过来。”
桃花胡乱点点头,伸手推他:“赶紧回去睡。”可别说了,再说真要舍不得放你走了。
这一晚,虽然心里怕怕的,睡不踏实觉,但好歹是没发生啥。
桃花已经有过在山里住两宿的经验,前半夜她提着心,犹如惊弓之鸟,外头响起啥声音她立马便吓得睁开眼睛,但不管咋样,后半夜好歹是睡了会儿觉。方秋燕则不同,她是头一回在深山里夜宿,可别提了,生怕打搅了桃花歇息,她连害怕都不敢表现出来,直挺挺僵硬地在床上躺了一宿。
和她俩不同,侧屋却是一夜酣眠,那鼾声打得,估计野兽都要纳闷,这啥声儿啊,跟钻木头似的,贼难听了。
天蒙蒙亮,山中老屋便热闹起来,陈大石他们洗漱完便拎着斧头锯子去了林子里。清晨雾气有些大,陈三石不知咋地,想到的时上回他大虎哥说的那个故事,熊在大雾天装扮成人骗人吃人,给他吓一激灵,无论陈二石咋叫他,他死活不去林子,宁可待在院子架柴火烧热水。
方秋燕一夜没睡,就天亮前才稍微眯了会儿,桃花起床时没叫她,但她听着动静自个便醒了。穿衣裳挽发洗漱,开门出去时,热水都烧好了,陈三石坐在小马扎上,嘴里吊着根不知从哪儿扯的草,见她们出来,直直锅中热水:“大嫂,表嫂,水烧热了,你们打来洗脸吧。朝食吃啥啊,煮点粥喝吧,我想喝粥了。”
方秋燕瞅了眼锅里冒着烟的热水,连声哎哟,笑着把他好一顿夸:“好体贴的小子,晓得给两个嫂嫂烧热水洗脸,回头下山我得去二舅母面前好生夸夸,这没娶媳妇都这般贴心,日后可还得了!”
一大早便被大嫂打趣,陈三石脸都臊红了,他本就琢磨着想娶媳妇,这会儿哪经得住的大嫂这么说,屁股底下跟有啥在咬他似的,拔腿就往林子去:“我,我去砍树了!”
方秋燕见此哈哈大笑,扯着嗓子逗他:“哎哟,我们三石长大了,如今说起媳妇都会害羞了,以前可不这样。”
“大嫂!”陈三石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行行行,我不说了就是!夸你懂事还不乐意!”
桃花兑完热水,把帕子扔里头搅动搅动,手指不敢伸进去,老烫了。不过清晨温度低,帕子一会儿便散了热,拧干水搓脸,听大嫂打趣三石,她笑道:“瞧着有些开窍了,在山里磨炼下性子,二舅和二舅母都是好性人,三石也是勤快小子,这回下了山好生踅摸个人家,再请媒婆好生说和说和,怕是就要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