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中并未燃烛。
余晖从缝隙照进,落在雕琢精细的木桌上。
裴王爷穿着一身毫无赘饰的布衣站在桌后,没有理会躬身行礼的裴夕舟,而是将手中的书卷往桌上一扔。
裴夕舟维持着行礼的动作,举手投足间,坦率的气度浩浩荡荡,又带着几分清雅。
“你可知错?”
裴夕舟没有回话。
良久的沉默后,裴王爷终是转了过来,看着立于幽暗中的裴夕舟。
十一岁的少年,清致舒雅的眉目,立在祠堂中却彷如处于日月山川间一般飒然。
“为什么要见太子?帝王心沉,一手掀起流言,打压裴某多年,放任太子与我儿相交,今日便送下厚礼……”
说完这句话,裴王爷神情有些恹恹,冷笑一声。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这一生只当如此了。你既不愿接受我裴家那份……就最好安于一隅,同你师父那般修身修性,不要与朝局、皇族再有过多沾染。”
“景弟视我如知己,于此事并不知情。”裴夕舟执拗地答道。
外间天色完全暗了下去。
裴王爷看着祠堂内的牌位,眸中涌起复杂的神色。
知己……曾经视为知己的人,相扶相持,从尸山血海中一起杀出来,历经无数险境也从未放弃彼此。
然后呢?
陪他抢了半辈子江山,一朝尘埃落定,皇权便改了人心。
分权,清算,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