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云考虑要不要找个借口冲进去时,门被白束打开了。见他脸色微微潮红,贺云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下去。
陆南星并不知贺云心中的弯弯绕,待她回到包厢,管家眼睛通红,表情想是已餍足的模样。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正在下人的伺候下盥洗。
听到她进来,管家只是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笑意,“听说林老爷只带了一位女眷,某还想着送给林老爷两名暖床的工具,看来是不需要了。”
“学生有两个使唤的人就足够,大人厚爱,候补这事儿帮学生一把,就已感激不尽了。”陆南星就防着这一手,才故意制造出她断袖癖的样子。
管家也不勉强,神了个懒腰,不疾不徐地说道:“这条街上有家名为‘多宝阁’的小店,咱们老爷就喜欢去那处鉴赏宝物。”
陆南星立刻将话接住,“学生多谢大人指点。”这条街上的店她今天都看了,哪里有什么值得鉴赏的宝贝,全是彼时通商时送往沿海各国的赝品。
她心如明镜,这官场上的送钱手段大多隐晦的很,自然不能戳穿。只拿好话填塞着,几多寒暄将他送走。
待陆南星回到客栈后立刻好生泡了个澡,阖目靠在澡盆边沿闭目养神。
阿硕抱着干净的衣衫掀帘子进来,念叨着,“老爷,你说奇怪么。方才贺三哥说白大哥有些发热,我去找掌柜的询问哪里有医术不错的大夫。他刻意问了句,是不是那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脸上还一副就像是看到了谁家偷情的猥琐模样。要不是身在异乡,我早看不惯跟他理论起来。”
陆南星想起酒宴上对白束的所作所为,联想掌柜的表情,更加确定了这间客栈与花府有关的判断。
“大夫请来了么?”她关心地问道。
阿硕嘴角扬了扬,“后来贺三哥也下楼和掌柜交涉,说让我放心,他会妥善处理。”
陆南星脑海中浮现白束慌乱无措的目光,和他最初面无表情汇报差事的样子大相径庭,竟让她对男人以往的认知,有了不同的了解。
她缓缓往下,面部逐渐划入水中,心中瞬间生出奇异的念头:待日后成为开国功臣,她就给自己开个‘后宫’,每日看着围绕在身边的檀郎们,也不枉重生一次。
想着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拿下候补赴任,绝不想在泉州多待一日,速战速决!
翌日一早,她亲自去这家‘多宝阁’探探虚实,进门就一副高傲的模样命伙计将掌柜的唤来,说奉命而来。
掌柜见她话里有话,客气地将其请进里间,“不知客官有无瞧中之物?”
陆南星一笑,“没有。端看你家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值得送给花大人。”
掌柜暗自验证今儿得到的差事,将一套汝窑端了上来,“这是北宋年间……”
陆南星根本不听他的说辞,只拿起其中一件茶盏走出昏暗的里间,就着外头的光看了一圈。心中冷哼,做旧的痕迹都懒得弄,还自称北宋。只怕是这是管家贴心为她‘量身定做’的‘孤品’。原来候补县令的官价,就是这一套破瓶子。
表面上她捧场地笑道:“没想到这店里还真有宝物,老板你开个价罢,我可是内行。”
掌柜见她行家那般拿去光下研究,正提着一颗心,没成想,她竟然评价此盏是宝物,还自称行家。他心中嗤笑,却道:“客官眼光独到,遇见行家小人也愿交个朋友,这样罢,整套物件一万两银子,如何?”
“成交,妥善包好后,连同我的拜帖速速送去花大人府上。”陆南星知晓这地方划价,就相当于把之前投入的银子打了水漂。
掌柜双手接了她的拜帖,心中咂舌,此人花个万两银子竟然面色如常,且不知他身家到底几何。即便他见过那么多买官的人,也只唯他一人这般财大气粗。
陆南星办妥此事后,悠闲地带着贺云和白束找地方吃了个丰盛的早饭,这才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花府门前。
门子早见到了贺云,心知来钱了,赶忙主动迎了过来,先拱手唤了声“贺兄”,最后向陆南星行礼道:“这位是林老爷罢,快请进签押房等候咱们老爷。”
陆南星示意贺云打赏,在门庭外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花府。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大金王朝命官的府上,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看来,花不只此人深谙闷声发大财的真谛。若说这间园子是个当地望族的,也会有人信。整间庭院朴实无华,种植的花草树木无一名贵之物。房屋漆色看上去,像是从未补过,处处透着一股陈旧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