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阿硕发现了樊青,大大方方地唤了声,“樊二哥。”见他身侧站着一位崖岸高峻的男人,身着令人眼熟的玄色衣袍,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凛然之气,被他嘴角漾起的笑意冲淡了些许。
樊青欢喜又感怀地朝着她摆了摆手,见自家大哥没动地方,也不敢自己上前去。
阿硕觉得樊青的表情过于奇怪,悄声问着身旁的沈慈恩,“二爷身旁的男人是他随从?”
沈慈恩被她问的一愣,看了看樊青身旁除了大帅再无旁人,想起阿硕并未见过大帅摘下面具后的真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声,却被陆南星接过话,无奈地介绍,“阿硕,招娣,见过大帅。”
“大……帅?”阿硕与许招娣面面相觑,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朝着萧祈安福了福身,“奴婢们失礼。”
萧祈安抬手,“不知者无罪。久别重逢,我也为你们感到欢喜。”他见陆南星衣着单薄,院中还有樊青,缓步走至她面前,温声道:“她们姐妹长途跋涉才刚回家,你且让她们先安置盥洗。随后让二哥安排厨房为她们接风,这里风大,你身子才好些,还是先回屋罢。我也有话要说。”
阿硕此刻看到的信息有些多,脑中的疑问更多,听到那句:“你身子才好……”有些担心。见到萧祈安如此关心自家姑娘的身体,更加想知晓她二人之间的关系。
陆南星不得已,后退两步裹紧了身上的外罩,垂眸应道:“属下失礼了。大帅日理万机,想必今日也要回大营处理公务。还请大帅给属下一个时辰,待属下待收拾齐整,自会去大营向大帅汇报。”
“不必麻烦,我与樊二哥在府上转转,你自去准备便是。”萧祈安不等她再开口,转身抬了抬手,示意樊青跟着,二人走出了院门。
“姑娘,你如何得病了?”阿硕和许招娣蜂拥而上,簇拥着陆南星回了屋。
沈慈恩接到她示意的目光,只得简要将月港经历的事全部道出,也刻意隐瞒了大帅取血不提,听得阿硕和许招娣二人连连惊呼。
“我这不是吉人有天相嘛,都过去了。”陆南星边说边拿出樊青之前寄去月港的信笺交给阿硕,“这是樊二哥给你写的信,全部未拆封。他如今娶了新妇。”又将樊青主动为萧祈安解围之事说了。
阿硕笑笑接过,“既然是樊二哥自愿娶妇,我与招娣也要想想准备贺礼送过去。”
陆南星见她表情如常,处事也比之前稳重许多,不禁欣慰至极,“你们先去把这身灰尘清理干净,咱们在围炉夜话,好生给我们讲讲你们两个这些时日的经历。”
阿硕应喏后看了许招娣一眼,替她问道:“姑娘,不知小山子可在应天当差?”
陆南星也看向许招娣,笑眯眯地说道:“刚好前两日,大帅与徐海对战,小山子奉命率军包抄,如今帮忙清点俘虏和缴获的军备,尚未回宁州。招娣,你收拾齐整后,我唤人带着你去见见他。”
许招娣脸红地福了福身,“我去烧水。”害羞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沈慈恩见阿硕频频看向她,遂起身道:“陆姐姐,我带阿硕姑娘去瞧瞧院子里各处,顺便带着她瞧瞧安置的房间,片刻就回。”
陆南星道了声也好,将外罩脱下坐在妆镜前梳发。
阿硕走出屋外便迫不及待地感叹,“沈姐姐,我不是在做梦罢。萧祈安竟然如此长相……”
沈慈恩打趣道:“你所谓的‘如此’,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我瞧着他眼里只有姑娘,未有旁人。”阿硕拉着她低声问,“那姑娘?”
沈慈恩摇摇头,“陆姐姐不愿因男女之情束缚了自由,尤其,此人是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阿硕叹了口气,兴奋地表情换做沮丧,“你这样一说,还是姑娘目光长远。日后有颜的男子何其多,也不差这一个。”
沈慈恩是见过萧祈安如何奋不顾身地将人千里带回,如何衣不解带陪伴在侧,又如何割血救命。她无法随声附和,只破有心事地推开了庑房的门,将话题引到安置上。
陆南星则犯愁地想着,过会子如何说通萧祈安允她离开。
这些时日养病,日常以女装示人。此刻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容,她果断给自己梳了个男子发髻,盥洗后脂粉未施,径直更换了件天青色罩袍,腰束蹀躞带,脚蹬乌皮靴。
穿戴整齐后刚好看到厨房的侍女前来送餐食。
看着琳琅满目的食物被逐一端上桌,又见侍女将两小坛酒放在桌下,并说道:“姑娘,大帅说这是府上自己酿造的果子酒,虽没有度数,却口感上佳,还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让姑娘用膳后去银安殿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