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重新看着台下的折子戏唱到尾声,低声叹着气道:“若是梦中能够圆满,那做一辈子美梦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谢怀宁的注意力还在戏中,只略略分了点心神反驳他道:“可是梦总归只是梦,再美好人最终也是要醒的。真实的世间万物种种,总有比梦中的那点虚缈的圆满更重要的东西。”

沈戎怔怔,对上谢怀宁因为过于理智而显得有些冷漠薄情的深灰眼瞳,许久,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开了:“也是。寄托于梦境是懦夫的自我幻想。要真有想要的,现实中不去争抢,整天做梦又有什么用。”

谢怀宁回过神,看着沈戎陡然振作起来的模样,直觉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刚准备再纠正两句,却突然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吵杂。

沈戎与他对望一眼,起身撩开窗户垂眼看了看:“是南夷人。”

谢怀宁收在袖中的手微微一顿:“南夷人?”

沈戎将窗户放下:“听闻端亲王爱听折子戏,这几日在京中将稍有名气的戏班子都找了个遍,恐怕今日也是来这里请人的。”

谢怀宁“唔”了一声,倒的确记起来姬格是有这么个喜好。想了想,起身道:“南夷人既然在这,监视他们的天子近卫必然也就在不远处。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沈戎也有此意。

南夷虽降,但是到底不是个软骨头,天家连近卫都用上了,显然也是心中忌惮。在这个当口,他们还是离他们远些,少做些瓜田李下引人误会的举动才好。

他起身道:“我送你回府。”

两人离开的时候走得是后门,正好与进来的南夷侍卫错开。戏院灯火通明,明亮的光线笼罩门前,将巷道的暗色衬托得更加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