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我们都觉得自己修行的道路不是最好的,所以才将相反的道路推荐给弟子。
修行之路上,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蚂蚁,用尽毕生力气爬行,亲眼见过斗转星移,沧海变为桑田,所以害怕死亡,一辈子都想怎么才能与天地同寿。
教授严谨的第五年,他已经与三分剑有了感应,天赋卓绝的孩子,真是后生可畏,可是我近来频频感觉自己身体变轻,还总是瞌睡,睡梦中容易惊醒。
种种征兆都在提醒我,大限将至,那夜又是睡梦中惊醒,我披衣起身,推窗一看,看见老马站在院中好睡。
薄雾笼罩在院子里,看不清头顶的月亮,突然觉得很伤感,周围黑漆漆的,我想,修士求长生,怎么就求不到呢?百思之下更是难以安睡。
千百年,只有静虚道长一人飞升,于是我去了南溟,我想去看看的他的足迹,可是没有寻到。
入了南溟,倒是发现了好多精怪,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这些花精蝶仙随处可见,于是吸引了好多散仙在扑杀精怪炼丹。
这世道不太公平,好似总有修士认为,精怪没有资格追求长生。
我顺手救了几朵花精,没有在南溟找到静虚道长的痕迹,于是只好作罢回了衡阳山,我前脚刚回衡阳,南溟异动了,有碎尸浮现。
于是,南溟北辰一起去替天行道,再次去南溟,我本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我这此处流连了大半年,什么都没有求到,不料,这次居然真的摸进了南溟宫,还顺利的看见了溟虚海,不过溟虚海变成了死海。
第二次南溟之行,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却顺手救回来了二个娃娃,一个顾慕,一个顾雯。
阿谨那孩子,初次见小慕,就告诉人家男女授受不亲——后来果然应验,阿谨教了这一句,便把自己赔了进去,我原本还说,阿谨知道个屁,现在看来,是我知道个屁。
一年后,种种因缘际会,顾慕那小笨蛋做了我徒弟,(是我那高徒严谨强塞的),原本我命不久矣,不想再收徒。
但是阿谨好像很喜欢这个师弟,处处为他操心,明明当初自己学修仙基石时,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是天赋好,早就落人后边去了。
阿谨改了性子,几乎天天早起送顾慕去启悟堂,回想起,这可是当初睡到下午才知道起来看基础书卷的人,我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顾慕那孩子天赋一言难尽,好像很适合修仙,又好像不适合修仙,入门考试的时候,也是险过,我见阿谨眼神真挚,于是决定给他补考的机会。
补考还没有重新出卷,就到了许卿的生辰,一想起她早早夭折,我就心里难受,她这孩子,还没有我这师叔在这世上活的久。
整座衡阳山,就数她最明艳动人,英气十足,后来的梦宜则是很可爱,很娇俏,但我私心更喜欢许卿多一些。
也觉得许卿更适合严谨,我不想他修仙路上只有一个人,寻个伴也好少些寂寞,于是曾经在此事上倾心教导过他,可惜这徒儿不中用,看个春宫都臊的面红耳赤,更别提当面对许卿献殷勤,噫!暗自扼腕叹息。
夏末初秋之后,我的身体越发的轻,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就在这时,许卿冥生辰蜡烛有变,有人潜伏在衡阳山很久了,后来就是一场恶战,打的十分激烈。
许卿的祈福法阵是我所布,我眼睁睁的看着祈福法阵变为血祭阵,可我却不能阻止法阵,我的身体越来越脆弱,一把脆的跟瓷器一样老骨头,可能承受不了暴虐一击。
勉强上去拆阵法顽石时,被困在法阵中的人给我狠狠一击,眼看着就要第二击,是顾慕,替我挡下了那一击。
他说:“……师父,你……你不能再受伤,你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重”
我本来奇怪小慕这孩子在说什么?后来他额间闪烁着红色印记,便知道他能闻见我身上死亡临近的味道,我却无意中知道他身上有上古封印,我看了看场中,仔细观察,发现这封印连着阿谨。
我一时愕然,我的二个徒儿居然会有这种奇妙的缘分。这便是命吗?
我看着小慕的脸,这孩子至纯至善,一双眼睛清澈无垢,好像对着世间一切都懵懵懂懂。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救我受伤,况且小慕还是弟子,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为怕小慕受人毒害,我本想让他一个人搬入春涧堂跟我住,顺便研究他身上封印,不料阿谨拖家带口的非要跟着来,死皮赖脸的不肯回飞阁流丹。
算了,我也快死了,徒儿们愿意跟我住在一起,那就住吧,热热闹闹的也没有什么不好,于是,最后一年,我种的蔷薇花总算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