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打散了敖青的侥幸心理。
他真傻,真的。
他单知道此行会被割肉,却不知会被割得如此之惨。
随即,一股冲天的怒火在敖青心里燃起。
都怪你,西海龙王敖赟!
要不是西海龙王敖赟抗不过渊墟那边的压力,鼓噪南海龙王与北海龙王,来到东海,裹挟他东海龙王,闹到如此地步,心眼究极小的皇帝陛下怎会忍着恶心,启用魏公这个朝堂搅屎棍?
既然如此,不得不割舍,只能是你西海龙王敖赟,为我们四海龙族的延续,做出必要的牺牲了!
转瞬之间,敖青做了决定。
只是不能就这么轻易交出底线。
敖青还得再尽可能争取一些。
只见敖青的脸色垮了下去,叫苦嚷道:“魏公,这个条件真的太苛刻了,你干脆斩了小龙好了!”
“也不是不行。”
魏公浑然不受影响,眼睛还一个劲往敖青脖颈间看过去。
仿佛在打量,这大好头颅,该从哪一截颈椎砍下去,能砍得更好看一些。
被这么一打量,敖青顿时息了再讲讲条件的心思。
儒修,以培养君子、贤人、圣人为要,但是惯会出一些伪君子与真小人。
所谓真小人,有一项共性,言必信,行必果。
魏公此人,向来以“硁硁然小人哉”自诩。
所以,此时此刻,东海龙王敖青打心底里相信,魏公在琢磨着,要不要斩了他。
这可如何使得?
“魏公说笑了!魏公说笑了!”
敖青不甚自然地笑了笑,然后猛地转折,问道,“魏公,斩了四条龙后,此事是否就此揭过?”
“看你们表现。”
魏公却没给出敖青想要听到的承诺。
这让敖青的心悬了起来。
四条龙,其中一条还是四海龙王之一,都不能平息皇帝陛下的怒火?
大雍王朝这是真想灭了四海龙族吗?
“青兄勿忧。”
魏公瞧出了敖青藏不住的担忧,好整以暇宽慰道,“皇帝陛下不是睚呲必报的性子,不会想着灭了四海龙族的。只是有两点,需要四海龙族以龙族气运为证,发下大道誓言。”
“哪两点?”
敖青很不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不得不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龙亦是如此。
大雍王朝威压天下,人、妖、神全部卑伏。
神祇封敕权柄更是被大雍王朝收归中枢,一纸敕令,既能封敕,亦能废黜。
生死可谓尽操于朝廷之手,或者说,操于皇帝陛下之手。
四海龙族早就没了与大雍王朝争斗,与皇帝陛下博弈的本钱。
奈何压在四海龙族头上的,不止一个大雍王朝,还有一个渊墟。
这一次,渊墟不知为何,与某些大雍王朝内部势力勾结,想要搞出一些事情,又不愿或者说不敢亲自出面,就逼迫四海龙族闹事。
等到大雍王朝平息了内部的些许纷乱,掉过头来报复四海龙族,渊墟又退缩得极为彻底,压根就没有替四海龙族出头,承担大雍王朝怒火的意思。
不然的话,魏公如何能够像现在这般,对四海龙族极尽剥削之能事?
东海龙王心里哪叫一个苦啊。
魏公浑然不顾,笑意吟吟说道:“无它,一是斩了的那个龙王,你们四海龙族就不要内部推举了,由皇帝陛下封敕;二是渊墟那边的联络,彻底断了吧。”
“这……”
敖青整个龙直接愣住。
这两点,后面一点还好说,只要大雍王朝愿意替四海龙族挡住来自渊墟的压迫,四海龙族早就想摆脱渊墟了。
可是前面这一点,是在挖四海龙族的根啊!
“青兄不愿?”
魏公的眼睛又眯了起来,嘴角笑意收敛,漠然说道,“既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等到卫国公完成兵马的整训,一切都好说。”
“斩一位龙王是斩,斩四条龙我也是斩。”
“无非是魏某多折几年阳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