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将军姜维所讲,确为魏国实情。”
夏侯霸即刻躬身后主刘禅,佐证姜维之言。
后主刘禅见夏侯霸如此讲,便就频频点头。
然未等后主刘禅说话,却是见费祎又站起:“陛下,夏侯将军所言,也确无虚,不可谓不为大好时机。”
费祎先是肯定了姜维、夏侯霸所言有理,然却是忽的话锋一转:“然,陛下,即便大将军姜维及费祎在内如我等之辈,比于诸葛丞相何如?只怕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分。即便如此,诸葛丞相屡伐中原,六进六出,又待如何?仍未能戡定中原!故,费祎认为,不若就此保国安民,休养生息,静待犹如诸葛丞相般治军治世能人出现,那时再北伐中原方为上策。而此时此刻,万万不可希存侥幸之心而依魏国之乱加以轻举妄动。如果心存侥幸,一旦挫失军利,只怕于国于民则为大害,追悔莫及!”
费祎不仅仅否了北伐之议,甚至于连姜维、夏侯霸一并否了。
然其拳拳之心,却是让人敬佩。
宴席之上,一时间也皆议论不止:“成乡侯所言确实不虚,诸葛丞相都难为之事,姜维又如何为的?”
“然姜维所言却也不错,魏国正值内讧虚弱、社稷不稳之时,击之必然大胜,又如何为不得?”
此起彼伏,争论不休。
姜维岂能因为费祎几句话,就能就此泯灭了北伐之心,即刻又要躬身后主刘禅:“陛下...”
然未等姜维再言,后主刘禅却是发话了:“大将军费祎所讲确也有理,姜爱卿所讲也并未有错,朕且问姜爱卿,如果朕准你北伐之议,以终相父遗志,固然是好。然确如费爱卿所讲般,相父却实实六出祁山终究大业未就,壮志未酬,遗恨千古。姜爱卿又有何策,能克复中原?”
后主刘禅,却是颇为清醒。
不准,有费祎之言,也未为不可。
若准,依你姜维之言,又有何策?
毕竟诸葛丞相六出祁山,无功而返,徒劳民伤财,难道今日再复蹈前辙吗?
兵者,国之大者,不可不察!
姜维如何不知后主刘禅所担心之事?
然自夏侯霸投蜀以来,姜维终诸葛丞相遗志之心便不可按耐,早就于心中思虑多次,今听闻后主刘禅问策,便就侃侃而谈:“臣自汉中起兵,虽言北伐中原,然维并不向北出兵,而是提兵向西,一路经阴平抵达曹魏陇右之地,此地乃羌人所管,而维出身天水姜氏,对羌人颇为熟悉,故,维亲自此地,说动羌人通盟,以羌人之兵为维羽翼,起兵直指魏军,以蚕食之态逐步截断陇右魏境据为己有。如此三番,便可功成。”
姜维所述,则是与诸葛丞相略有不同,乃是蚕食之计,然如果此计得行,克服中原却也指日可待。
姜维说完,只见后主刘禅陷入沉思,不仅仅后主刘禅陷入沉思,费祎、宴席之上群臣也皆沉思之中:姜维所讲乃是新策,一时间皆在脑中思虑行军地理,以分辨姜维之策是否可行。
然费祎思虑一阵,却依然觉得姜维与诸葛丞相终究不能相比,还是否了为妥当:“陛下,祎仍觉不妥。”
即刻又出言阻止。
然后主刘禅却是并不回复费祎,沉思一阵却是看相姜维:“姜爱卿,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不可不慎,然既然姜爱卿心中有策,气势恢宏,朕细思之也未为不可。只是姜爱卿可知,姜爱卿所带兵士皆我大蜀子民,万不可掉以轻心,爱卿当尽忠竭力,勿堕我蜀汉锐气,不负朕命方可。”
姜维如何听不出来后主刘禅的话外之音:陛下已然准了西征之奏。
姜维大喜过望,即刻跪倒谢主隆恩:“维必不负陛下圣恩!”
费祎虽心中不甘,然见天子陛下已然准了,也觉不好再阻止,无奈只得作罢。
后主刘禅准了姜维之奏,不觉也甚为高兴,即刻看向姜维、夏侯霸:“出征之时,必赖甥舅鼎力相助,今朕拜夏侯霸为车骑将军,监军姜维为卫将军,与大将军费祎共录尚书事。只望各位将军齐心协力,克服中原,以慰相父在天之灵。”
夏侯霸不由垂泪,伏地叩首不止。
不觉酒罢,群臣皆尽兴出了建福宫,夏侯霸见前面一位将军虽也酒酣,但却是走起路来犹如虎行山间般稳健,看着似乎乃耳闻荡寇将军张嶷,便就急走几步上前躬身:“敢问可是荡寇将军张嶷?”
张嶷听问,回头看时见是夏侯霸,便也躬身施礼:“车骑将军,某有礼了。”
颇为恭敬。
夏侯霸见张嶷如此谦恭便就赶紧回礼:“霸早有耳闻张将军,知张将军慷慨,美名早已远播,霸若有幸与张将军做知心朋友,实乃霸之幸事。”
哪知,本刚谦恭的荡寇将军张嶷见夏侯霸如此说,却是收起谦卑之礼上下打量一番夏侯霸:“某与车骑将军只不过宴席之上刚刚谋面,时不过一日而已,并非故友,为何却称为知心?所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某与车骑将军彼此乃大道两边之人,怎能就此成了知心朋友?三年,三年之后车骑将军还是再言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