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面色森然，“你们教会触犯了不该触犯的事物。”

科恩微微颔首，继而问道：“现在能否听我阐述完这些事情？”

“请说。”

莫里斯从那些眼睛里感觉到了一种神秘又彷徨的力量，有些类似诅咒，但又不尽相同。

她能确定一旦出现武力不可镇压的情况，危险将不可估量，所以必须听下去，在一切未开化之前尽可能扼杀，不让危险有朝一日影响到柯维尔。

科恩靠着椅背稳稳坐好，开始阐述：

“伊兹大圣杯，这个古怪的事物如果不是严密封存在庞大迷宫的中心，一定会被人误认为垃圾处理掉。

蜡一样质感、外形诡异毫无规则可言的物体，在研究室的实验中被证明是一个活性的物体。

如果将人的血液盛放在其中则会向液体中释出一种微小的虫卵，这种虫卵无法在自然环境中孵化，只有浸泡在人血中才能孵化成幼虫，随之出土苏美尔人文献中记载着通过‘圣餐’摄取‘受到祝福的血液’，从而获取‘内在之眼’的方法。”

莫里斯打断道：“圣餐，祝福的血液，内在之眼，苏美尔人，这些到底是什么？”

科恩说道：“圣餐是一种仪式，祝福的血液是仪式的产物，也是激发内在之眼的媒介，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来找源术士的原因，血液对于仪式很重要，而内在之眼……是一种获得深渊或神明知识的途径，至于知道这些的原因，请等我一会儿再说。”

科恩拿起放在旁侧的茶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我往身上注入了这种‘受到祝福的血液’，在学生的瞩目中期待实验结果。奇迹在几天后发生了，我的洞察力变得敏锐，仿佛有着许多眼睛在同时辅助观察，大脑也变得清晰，精神状态也快速提升，仿佛“内在之眼”已经产生了效果，受到祝福的血液”开始被称为‘古神之血’，‘内在之眼’也被正式命名为‘灵视’。”

科恩顿了顿，神情微微有些变化，眼眸中出现了类似于后悔的神情：“我们开始了下一轮实验，志愿者通过输入经过伊兹大圣杯祝福的血液培育观察力，并建立了新的实验规程：大规模采集血液--通过圣餐仪式培育血液--输血实验。”

“至少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问题。”莫里斯端着茶杯暖着手，科恩至今为止所阐述的事情全都是有益的。

科恩笑着摇了摇头：“关键的在后面，输入古神之血的研究者会表现出对输血的依赖，从第一次输血开始便无法忘却注入血液的快感，而长时间输入古神之血，灵视的级别提高后，会经常因为大脑无法承受过多的信息而陷入疯狂。

从一个志愿者的泪腺中开始出现一些微小的寄生虫个体，随后他的额头上竟然长出了数个蠕动的眼球。

以此我们得出结论，人类提升灵视并不是无限的，超过一定的限度之后，以人类的大脑就会无法承受巨大的信息量从而引发狂暴，溢出的‘灵视’也会以多余眼球的形式表现在人体上。

比如我刚才让你们看到的那些眼球，它们不但会影响到宿主，若是有人见到眼球也会被其中的隐秘事物所窥视，我所指的隐秘事物想必你们应该明白吧？”

一名术士说道：“感觉像是通向朝拜神祗的道路，但神是如何看待我们的？”

科恩微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之后我们停止了实验，但惯性的规律已经触发，无法挽回的规则在教会内开始蔓延，伊兹大圣杯被封存，但大量成瘾的学生，以及一些没被圣火教义洗脑的教徒仍然在私自制作血液，方法是从已经输入血液的学员体内抽取。”

茶白听到这里神情有了一些变化，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目光中稍瞬即逝的闪过了低沉。

“和他（李诺）说的毒品一样啊……”

科恩听到了这句话，说道：“是的，就是毒品，不过事情还在往更加糟糕的方向发展，因为地下交易的产生，许多居民也参与到血液交易中，有的成为血液提供者，或者成为四处采血的商人，而更多的则是因为输入血液而成为血液成瘾的患者。”

最后科恩说道：“一些城市甚至国家在走向毁灭，而且是无法阻止的毁灭。”

在场所有人没有说话，气氛变得很静默。

片刻后，莫里斯轻轻摇头说道：“科恩，如果仅仅是为了茶白的血液，根本没必要说这么多，提取血液这种事情在上层是允许的，说的太多对于你自身也没有好处，所以……”

她微微前倾身子继而说道：“你的‘求救’到底是什么？”

科恩哑然一笑，“为了阻止瘟疫，我需要茶白小姐的血液，然后通过你们术士的炼金术融合源术士的血液和古神之血。”

他说着看向助手：“麻烦把箱子给我。”

科恩从箱子里拿出一瓶装载着血液的玻璃瓶：“这是部分的‘无形亚丹’，是我从教会带出来的，我希望你们用炼金术提取源术士血液的要素看看可否查找出抑制古神之血的路径，毕竟刚才茶白小姐并没有被眼睛影响，我想这种办法可能会有效。”

莫里斯拿着瓶子看了看，“如果古神真如你所说如此危险，那这个办法对于柯维尔来说太危险。”

“让我来告诉你更危险的事情。”科恩说。

更危险？

所有人凝视着他。

科恩把烟头掐灭，然后问：

“为什么我们知道那个圣杯，名为伊兹大圣杯？”

“为什么我们知道苏美尔人？”

“为什么我们会把那些眼睛叫做内在之眼？”

“为什么我们会明白疯狂的知识代表灵视。”

“为什么我们会了解何为圣餐？”

“为什么我们能读懂古墓里的文书？”

“为什么我们知道古神？”

七个问题把所有人问住。

直到茶白在数秒后说道：“有人控制了你们的‘知识’，让你们不用摄取翻译就能明白这些东西的原貌。”

“是的！非常棒的回答！”科恩拍手笑着：“是谁，这世上有谁能控制所有人的思维，让每个人在不知不觉间思想被渗透？古神？不……不是，那些神就像一群蠕虫一样，等着你去找祂，解读祂，再把你拉进深渊！祂们才不会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你，那还有谁？”

莫里斯脸色发沉，她已经知道了答案，所以说道：“科恩先生，柯维尔不会触碰真正的底线。”

镜子大师。

这就是答案。

“你还没明白吗？”科恩摊开双臂说道：“恶魔对瘟疫和古神感兴趣了，它会将全世界作为实验场所，第一个地点就是你们的旧城区！这世上有谁能阻止恶魔？”

“没有，如果书籍的内容没有错误，它随时能把我们所有人在世上存在的迹象抹除。”莫里斯答道。

她很清楚关于镜子大师的故事，那是个与神匹配的存在，是高高立于最上面的生物。

“看啊，他们总喜欢把我说的那么可怕。”

茶白扭过头，看到坐在她旁边空位上的镜子大师。

而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都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定格在那里。

“能控制时间，从这方面来说，您确实很可怕。”茶白说道。

“第二次见面，恕我突然的出现，茶白小姐。”镜子大师微微欠身，他像个年老的绅士般有礼谦和。

“您的出现，不应该是平白无故。”茶白说道。

“我答应了你那位猎魔人朋友，如果他在诺维格瑞成为胜者，就帮他找到上古之血，但那个答案我想直接告诉你。”镜子大师站起来，拿起一个空茶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他靠在桌角上说道：“首先让我们明确一件事，女术士教廷里确实保存着上古之血，而体内拥有了上古之血的人也确实被称作源术士，但我提醒你，上古之血的力量特指某种血脉，拥有上古之血的人必然是源术士，但源术士不一定与上古之血有联系。”

“请详细告诉我。”茶白说道。

镜子大师说道：“源术士代表了天生就可以使用魔法的能力，上古之血可以认为是魔法的一种分支，并不是必须品。”

“为什么我会是源术士？”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们异界旅人有一些人也掌握了魔法，为什么只有你是源术士。”

茶白嗯了一声。

镜子大师说道：“他们虽然来自异界，但并非天生具备魔力源泉，不过你不同，我能看出来，你体内流淌着一种自出生开始就能循环利用的能量，连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从概念上来说，你具备成为源术士的基础。”

人造人的能量源泉，被这里的术士们认为是源术士的魔力。

茶白把翘着的腿放下，正了正身子问道：“我在想，您说这么多，应该还有别的意思。”

镜子大师点头：“当然，你并非血脉继承者，注射上古之血的后果必然是死亡，除非用一种可以用于万物之上的血液来中和上古之血，并且找到启动血脉的咒语，才能使用它。”

茶白：“嗯，您知道答案。”

“呵……”镜子大师笑了一声：“咒语藏在旧城区的女术士集会所遗址，找到后，把上古之血交给我，我会帮你们中和血液。”

茶白皱了皱眉：“代价应该会很大吧？”

镜子大师并没有否认：“用李诺脑子里想过的一句话来说，恶魔会满足你一切的愿望，但永远不会告诉你代价。”

茶白：“明白了。”

【支线任务已触发：寻找激活血脉的咒语】

【任务等级：lv20】

【任务奖励：经验值4500，特点值2】

【任务详情：你会和那个猎魔人一起去往旧城区】

茶白看着跳出来的面板，闭上眼睛让自己思维放空，尽量不让对方看出心声。

镜子大师并没有关注她。

他举着茶杯摇头：“这茶好难喝，比诺维格瑞的差远了……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等等。”茶白突然叫住镜子大师，她问道：“科恩说的是真的吗？”

镜子大师看向她，严肃挂在了脸上：“是的。”

“这个世界这么下去会被毁掉？”

“或许。”

“人类将全部灭亡？”

“呵~应该不会，不然我会很无聊啊。”

【挑战任务：封印镜子大师】

【任务等级：lv？？？】

【任务详情：这算是拯救世界的方法，不过难度之高，已经远远突破了难度等级的意义】

茶白望着面板没有说什么，她还是选择放空大脑，尽量不去想这个任务以免被镜子大师读出心声。

但镜子大师来了兴致：“我牵引着这些永恒之火的教徒们，让他们满足自己扩宽眼界的梦想，让他们重新被世界关注到，但代价是现在面临的局面，把诅咒蔓延开，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会继续追查新的知识，无休无止的研究，就像现在来研究你的血液。”

茶白点头：“你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在实现他们对于学识的探索欲，以及对于重新掌控权利的欲望，但代价也很严重，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喝一杯水会满足，但不停的喝就会死。”

“你说得对，术士小姐。”镜子大师走到了科恩身后，把科恩的脑袋像个积木般拔起来，然后从科恩的体内掏出一颗眼球，说道：“他们所研究的事物就是这种眼球带来的诅咒，科恩明天就会因为诅咒发疯，但我无法治愈他的疯狂，我曾经让一个国家建立政权，教唆过一个孩子屠杀精灵，也帮助过篡位者谋反，只有来自异世界的事物超出了我的认知。”

他把眼球塞进科恩的嘴里，把科恩的头放在科恩的手上，并继续说：“我在想，如果让求知欲旺盛的人来介入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发动全世界，来满足你的欲望。”茶白说道。

镜子大师露出欣赏的眼神，夸赞道：“您非常的聪慧。”

茶白没有理会赞誉，而是说道：“您其实也很想看看这个世界如果被废弃掉，人类会做出什么改变。”

“没错，我不否认。”

茶白：“那您要不要看看我的记忆？我成为异界旅人之前的记忆。”

镜子大师突然感觉到奇怪。

他盯着茶白的眼睛，望了许久，表情逐渐的僵硬。

他从这个女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某种与自己几乎相等存在的事物。

那是来自虚拟矩阵留下的印记。

接着，镜子大师恢复了笑容，他摇着头说道：“你们异界旅人的过去与未来我看不见，不过……如果你们三个人能使用上古之血去往其他世界带来制衡诅咒的力量，我可以阻止瘟疫蔓延。”

话落。

茶白突然脑中一怔，然后就听到了噗地一声，是科恩的脑袋掉在了地上。

屋里安静无声。

似乎所有人都想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镜子大师来过了……？”莫里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