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认对得起天下人,却独独辜负在乎我的人。”
薛敖像是想起了什么,吐字艰难:“阿宁那般坦荡通透的性子,若不是被逼的没法子,怎会远走他乡,是我自大,总以为她会一直陪着我,不离左右。”
“爹娘,满城人都知我与阿宁已定亲,却还会叫人对我心存绮意,是我做得不够。”
“若一开始便坦坦荡荡地昭告世人,我薛敖有主,我薛敖认准她了,如今又怎会这般?”
日光陡然映在薛敖的半边脸上,金光煌煌下,是少年清澈透底的眼睛。
他看向高堂,叫人恍然间发觉从前的莽撞少年也有了平坦可靠的肩膀。
只是他依旧年少意气。
“阿宁救我一命,郭家也救我一命,有朝一日若他们要我以命来偿,我定拆了十三,袒露膛心,双手奉上。所以我折了这条手臂,再让世人看我笑话,趁着尚未定亲,能叫郭家全身而退。郭大夫人知道我的用意,已说不再与我议亲一事。”
“眼下四月了,我应与阿宁的草蝴蝶,非还不可。”
他说,不做不休。
历经世事的辽东王看向座下,透过少年他骤然发现临近四月,辽东已数日无雪,门外雀鸟开始喧闹,廊下冰雪融水,杨柳拂堤,春色乍现。
云消雾散。
良久,他开怀大笑,大声道:“你小子有命,来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薛敖猛地抬起头,见薛启瞥他一眼,“蔺太后病中,陛下召各地藩王遣人进京祈福。”
薛敖跳起来,一双圆眼亮的惊人。见他如此,薛启拍拍身侧圆椅,示意人坐下,又从衣襟内掏出一沓子书信。
“你可知斗鬼场你叫人三叔的那位是谁?”,薛敖摇头,薛启接着道:“那是我的义弟,偃月关的守关大将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