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残烛摇摇晃晃。
被褥还铺在原地,这些不好带走,想来刘叔听到外头动静又帮她铺好了。
她合衣躺下。
连日劳顿,她不是不累,而是无暇感觉到累。
以前还能顾着些作息规律,夜里总是要回宫中就寝的,现在,事情多起来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一个深宫中呆了十几年的人,头一回出来,每一个脚印都是一个从前从未想过的落点,可偏偏,又担着这么重、这么庞大的担子。
她亦担忧、恐惧。
靠着的,是一口气,是曾经无畏只知向前冲的勇敢。
吹灭烛火。
眼前是没有月光,没有任何一丝光亮,水雾浸骨的夜。
她紧紧裹住了锦被,轻声喃喃,“姨母……”
姨母,你在宫中,还好吗?
……
俪太妃立在清思殿后游廊阶前,月光裹着庭院,透过树木,皙白润泽。
今夜京都月明。
亮堂堂的,院子里头不必点灯就能看得清。
孔姑姑抱着洒金锦缎披风过来,为俪太妃围好。
“虽入了夏,夜里还是凉些,娘子当心身子。”
俪太妃轻轻笑着,温柔娴静的面容始终笼着几分轻愁,似烟雾氤氲着眉眼。
出口似轻叹,“是啊,入夏了,真快,姣姣都走了一月了。”
“昨儿阁里传信道公主离了姑苏,一切安好呢。您别忧心,想是太忙,待定下来,肯定就给您写信了。”
俪太妃哪有不知的,“她啊,就是写,也是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