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府被抄过,辅国公府也是。
抄家的滋味当真让她记忆深刻。
哪怕今日抄的是别家府邸,这份不舒坦也是一样的。
不过这天下事情还真是说不准。
从前,安逸伯因着两块极有可能出自老实巷的金砖被抄了家,现在,安逸伯为主使带人抄了没挖到金砖的英国公的家。
更多的箱笼被抬了出来。
朱绽隔着帘子看了会儿,与林云嫣道:“我下去看看。”
林云嫣冲她笑了笑。
朱绽回应了一个笑容,跳下了车。
抄家是一定的,她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恨父亲、恨祖父、恨着沽名钓誉的一众亲人,可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哪怕只是告别,她也得来这儿看着。
她很感激林云嫣,不止是替她求情,而且还鼓励她。
若不然,她即便很想,也没有足够的勇气站在这儿,毕竟现在的她一点都不疯。
流苏陪着朱绽,看着高楼倾覆。
又一队婆子被牵着绳子带出来,有人眼尖看到了朱绽,哭喊起来。
“姑娘、姑娘好狠的心!”
“姑娘怎么能置身事外?”
几乎是顷刻间,无数目光落到朱绽身上。
朱绽挺直了腰背,收在袖中的双手攥拳,掌心全是月牙印子,她没有给回应,也没有退一步。
直到,英国公被架了出来。
朱倡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几个儿子在他前后,纷纷搀扶着仿佛七老八十似的父亲。
朱倡走得不稳,眼睛还锐利,走到近处停下脚步,凶狠目光直直瞪着朱绽。
“你还有脸站在这儿?”他咬牙切齿,字字含刀,“窜唆你外祖家状告你父亲,这是忤逆、是不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英国公府倒了对你能有什么好处?真是叫猪油蒙了心!
你一人保住了命,可你想过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吗?
你的祖父、叔伯婶娘、兄弟姐妹,还有那么多以朱家为生、辛苦伺候了那么多年的人,我们都是因你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朱绽颤得很厉害。
长睫扇着,眼泪凝聚在眼眶里打转,但她没有低头,没有避开祖父的目光。
“您说错了,大错特错,”朱绽嘴唇嗫嗫,声音发抖,但她还是一字一字往下说着,“朱家得今日结局是您做错在先,您与废皇子身边的人勾结,您不忠于圣上,您有异心,是您让英国公府的门楣蒙羞。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的那个人,应该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