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对上了,却是格外自然。
许是晋王的视线落在了实处,贤王也顺着看了徐简一眼。
徐简重新垂下眼帘,恭谨极了。
他倾向于晋王,却也无法完全排斥贤王。
不得不说,刚才那一眼,无论是哪位王爷,姿态眼神都恰到好处。
下朝。
圣上离开,金銮殿内的朝臣们亦陆陆续续往外走。
徐简落在后头,脚步不急不缓。
而后,一只手落在了徐简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徐简看向手的主人,道:“王爷。”
“你小子倒是敏锐,”晋王笑了笑,“我刚和八弟提你两句,你就看过来了。”
徐简面上不露端倪:“总觉得有人在看。”
“是,提到你了,自然也就看你两眼,”晋王说得直白,一点也不掩藏,“不愧是习武出身的。”
经历过风险与厮杀的战场,才能对别人的视线格外警觉。
“听说你前两天去了东宫?殿下状况如何?”晋王的声音压得很低。
徐简没有正面回答:“王爷很关心殿下?”
“怎么能不关心?”晋王叹了一口气,“他与我素来亲厚,他这次做错事,是该给他些教训,但这心里还是挂念着。不止我,八弟也记挂着,刚我们就说这事儿。”
徐简道:“王爷关心殿下,不如与圣上提一提,您也去东宫看看他?”
“那不好,”晋王拒绝了徐简的建议,“他是禁足,活该被圣上关一阵子。你督办案子,有事寻他是应该的,我、八弟都和你不一样,我们要是想看他就去看他了,他还算禁的什么足?”
“您说得是,”徐简应了声,又道,“殿下精神挺好,与往常差不多,臣进去的时候他在看书,对陈米胡同的事儿,他也挺后悔的。”
“行了,不用替他说好话,”晋王一乐,脸上有了些笑容,“他真能静下心来多看些书,这次禁足也算给他长进的机会。圣上看重他,他要一直那么不像话,就太叫人操心了。”
徐简也笑了笑。
两人一块走出大殿,沿着长长的台阶步道往下走。
晋王压了下步子,视线落在了徐简的腿上:“你的伤,唉!殿下真是……”
“臣护着殿下是应该的,”徐简语调很平,没有透出什么情绪来,“臣的伤,不能说完全没事,但日常出行没有什么问题。”
“哪里是日常出行不耽误就没事了?”晋王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再多请几位太医断一断?或是打听些民间高人,兴许会有能治的。”
“太医们都尽力了,”徐简顺着道,“外头的高人,陆续也在打听,现在也没有什么收获。”
“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晋王道,“朝廷缺将,圣上私下也与我提过,你祖父病故后,本想着你多历练几年,以后能顶上去,结果这条路走不通了。”
徐简叹道:“臣也觉得可惜,只是不能勉强。”
“怎么?就这么认了?”晋王看了徐简一眼,“别怪我说话粗,你现在觉得日常没影响,等你成了亲,腿上吃不得劲,你连媳妇都抱不动。”
徐简愣了下。
饶是句句揣度晋王言语背后的意图、小心谨慎应对着,他都没有料想到,晋王爷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不是粗不粗的事,而是,他与晋王牵扯很少,对方原本不该说到这上头去,却是这般突兀地提起小郡主……
见徐简没有搭腔,晋王又笑了声。
到底是没有成亲的年轻人,被他这么取笑两句,还没回过神来,甚至,晋王看到徐简的耳后脖颈微微泛红。
“我也打听打听,”晋王没再笑下去,“若有擅长治伤的大夫,我让人去寻你。”
徐简忙道:“怎么能麻烦王爷……”
“不麻烦,”晋王一面走,一面说着,“殿下性格直接,内里其实有些别扭,你的腿因他而伤,他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他也惦记着。
你奉旨陪他观政,我看圣上的意思也是让你将来能多多辅佐他。
你的腿伤若能治得好,殿下能安心,也省得这么一根刺横在中间,哪天就不舒服了。
治伤是要紧事,你也别多推。”
话说到这份上,徐简自是道:“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晋王点了点头。
两人从广场出了宫门。
轿子安排在一旁,晋王爷没再多言,躬身上轿。
徐简目送轿子离开,眸色沉沉。
参辰等在一旁,见徐简走过来了,才附耳与他道:“那厢安排好了,人刚醒。”
徐简点了点头。
参辰口中,刚醒的那人正是苏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