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着骑马来骑马回,只伤了一条腿,亲随们多帮着些,过了上马那一关,只坐在马上让人牵着,应该问题不大。”
“进门时也由人扶一扶,就是得拄拐杖,走得慢些。”
“想得都挺好的,这几日也循序渐进地做些练习,他原本身体底子好,应该能撑住全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不说受伤的那条腿了,另一条好端端的腿都有些使不上劲。”
“请了太医看了,太医不建议他吃劲儿,让多休息,这么一来,他也说不好能不能坚持下来。”
“倒不是记挂他的脸面,满京城都知道他腿不好,就是不想委屈了郡主,让郡主叫人看笑话。”
“他说这几天会多休养休养,当日看状况办,若是没法坚持,还望府里多担待。”
林云嫣听完,其实并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情绪。
她明白徐简有伤在身,她也无所谓婚礼上新郎官是站着还是坐着,这些都是表象,往后日子过得怎么样,也跟这些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还是尊重徐简的想法,这是徐简的善意与照顾,她不能“狼心狗肺”。
倒是祖母心肠软,当时已经见识过混账的“姑爷苏轲”了,衬得徐简这样的“新姑爷”万分懂礼数、知轻重,好生劝了恩荣伯夫人一番,又让伯夫人代为去劝劝徐简。
心意到了就行。
林云嫣也照着说,心意到了。
等到了成亲那天,徐简是坐轿子来的,两顶喜轿、前后停着。
挽月说给她听,林云嫣并不意外,只是都没想到,迎亲返回辅国公府,徐简还是选择了骑马。
上马的动作潇不潇洒、利不利落的,林云嫣不晓得,可她想,能让恩荣伯夫人提前来打声招呼,徐简肯定是勉强为之。
这种勉强,一直勉强到了行大礼,徐简拄着拐杖,牵着红绸,一直坚持到送她回房。
盖头掀开时,林云嫣抬眸看去,只有“白”。
红色盖头挡了这么久的视线,婚房又有那么多红色,她本该看什么都染一层红,却是没想到,徐简的面色白得让她心头一颤。
甚至,徐简额上有汗。
明明不过开春,春寒料峭。
林云嫣看着徐简的面色,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说,只是没等她开口,就先被喜娘塞了喜酒,催着对饮。
徐简在她身边坐下了,背挺得很直,但林云嫣看出他坐得并不舒服。
硬撑到这会儿,能舒服才怪。
交杯酒喝了,徐简还得宴客,这之后倒没有再坚持,老实坐了轮椅去的。
林云嫣悄声问挽月:“刚才一路过来,国公爷是不是很勉强?”
挽月笑了笑,大约是大喜的日子里不愿意说糟心的,小丫头眼珠子一转,回了她别的。
“射轿门时,国公爷拉弓可迅速了,都没有瞄,嗖的一下正中轿帘,您当时听见吗?边上全是叫好声。”
林云嫣被她说得笑了。
年轻的国公爷,武艺出众,射术又怎在话下?
射个轿帘而已。
而后,渐渐地,林云嫣记得,徐简的腿伤越来越糟糕了。
不止是那条伤了的右腿,左腿亦是难以支撑,大夫换了无数,药方偏方也试了许多,可肉眼可见地,都萎缩了下去,到最后,他连撑着拐杖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彻彻底底地,轮椅进、轮椅出。
……
睡梦之中,不知道是谁轻叹了一声,林云嫣微微睁开眼,思绪回拢了一下。
幸好,现在的徐简没有那么重的腿伤。
这一次迎娶,他不用勉强了。
虽然依旧不能策马扬鞭,但迎亲也用不着他施展骑术,只要坐得稳就行了,之后也不用再拄拐杖,他能自己平步牵着她走。
如此一来,再掀开盖头时,林云嫣想,她看到的应该不是一张额上密着冷汗的白脸了。
困意重新席卷而来,林云嫣闭眼,重新睡着了。
皎洁月光洒下来,映亮了一侧花园。
徐简背手站在廊下,等了一小会儿,有人到了。
来的是荆大饱。
徐简这一阵子不去桃核斋,与荆东家的交流也多是通过参辰或者玄肃,今日有事询问,也是等到这么夜深人静了,才请荆东家来了一趟。
“有事想问问,”徐简低声道,“你前回提过的那个骨伤大夫,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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