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有徐简,他们两个人重新在走这条路。
可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是太幸运了。
幸运到,一年多了,她没有体会过一次“错”,起码表面上、一目了然的错从未发生。
侥幸吗?
林云嫣说不好。
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很多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用言辞去形容,但她清楚,情绪的最深处,绝不是侥幸。
徐缈说完这些,就见身边的林云嫣不说话了。
她转眸看她,发现郡主抿着唇,眉眼都紧着。
“吓着你了?”徐缈赶忙问她,“怪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全是胡思乱想,倒叫你听进心里去了。”
林云嫣闻言,失笑出声。
往常都是她安慰徐夫人,这会儿反过来了,徐夫人来安慰她。
“没吓着,”林云嫣放松了些神色,“就是粗粗一听,我也不由地想,倘若失败和痛苦一遍又一遍的,我能不能扛得住。
您别觉得就是些有的没的,我其实特别爱听这些。
每个岁数的人、想法多不同,我常听皇太后、我祖母她们念叨,也时常听姐妹们说事,叔母们都很疼我,但这种心里话,她们没法、也不会来跟我说。
我母亲走得早,当娘的是怎么看孩子的,我都不晓得。您愿意说给我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徐缈握紧林云嫣的手,一时哽咽。
“丧母”的感情,她完全可以体会,也因此更心疼林云嫣。
她对母亲还有幼年时的那些相处记忆,但郡主那时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
旁人的回忆终究是旁人的,不及母亲怀抱的千万分之一。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真切的情感,她才舍不得她的儿女们。
她在他们身上交付感情,亦是她想要从亡母身上得到的“倒影”。
那些酸甜苦辣,她都甘之如饴。
或许,郡主往后也会从她自己的孩子们身上体会到这些。
只是这番感悟,徐夫人现在说不得。
哪有媳妇没进门,就开始催生的长辈?
她抱着的本就不是那等传宗接代的想法,她也不是那等无趣又惹嫌的人。
说话间,身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云嫣闻声转头,就见徐简从屋里出来了。
徐简已经收拾好了仪容,长袍之下看不出右腿伤情,只是在下台阶时走得比往常更慢一些,参辰甚至上前扶了他一下。
两厢照面,徐简视线落在林云嫣与徐缈身上,一眼就看出来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
这也是难免的,乐呵呵的才奇怪了。
不过,再多看两眼,徐简就从林云嫣的眼睛里看出了些意味深长来,不像是憋着火,就是思虑重。
不太对劲。
先前林云嫣出屋子时,不是这么个状态,应该是她们两人说了些什么……
偏还说到了心坎里。
徐简一时捏不准,只是觉得情绪也跟着低沉许多。
林云嫣过来,问他:“就这么走回前头去?不坐个轿子?”
徐简抿了下唇。
往常确实都是走回去的,岳大夫也没说过不让走,刚那些会儿也缓过来许多了,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么点事儿,不值得化作油,莫名其妙浇在火上。
“有轿子。”徐简说着,看了参辰一眼。
参辰机灵,忙不迭安排去了。
徐缈看着林云嫣,又看徐简,没忍住笑了声。
先前她就提过,阿简嫌麻烦,她不好一味多劝,也就作罢了。
果然还是一物降一物,郡主开口,这就劝住了。
轿子很快就到,徐缈只交代了几句,便先离开了,林云嫣与徐简回了前头。
徐栢本在花厅那儿备了茶水点心,听闻国公爷带郡主去了书房,讶异极了,又赶紧提着点心盒子到了书房外头。
书房是府里“禁地”,即便是徐栢都没进去过。
他把盒子交给参辰,低声问:“真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