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伯府所在的这条胡同,住的都是勋贵人家。
定北侯府、恩荣伯府、宣平伯府,全连在一块。
今日有一户办喜事,相熟的主子们都登门送礼吃酒,底下的仆从婆子们也没有闲着,纷纷出来看热闹。
眼看着迎亲队伍出现在了胡同口,各个翘首期盼着。
都是有底气的人家,谁也不会缺了眼识,可今儿这新郎官数一数二的俊,谁又不想多看两眼?
“骑马来的,看来腿伤好了不少?”
“治了这么久,多少有些成效,就算还有些不舒服也会坚持的。”
“就是,成亲还不坚持,什么时候坚持?”
“别说,辅国公这容貌身量当真出色,难怪能让皇太后点头,我看满京城的,除了辅国公,也没哪个年纪合适的公子能配得上郡主了。”
“辅国公不止是俊,自身本事也强,若只有一张脸,也没法从咱们胡同里把新娘子接出去。”
“这话没错,真只看个俊啊,诚意伯当年那也是一等一的。”
无人出题答题,可依然足够喜气热闹,眼看着差不多了,迎亲的簇拥着上了台阶,拦门的趁势往里退,大门吱呀往两侧打开,让新郎官进了门。
林云嫣听笑了。
徐简倏地就笑了。
林云嫣也起身来,坐到了梳妆台前。
喜堂里有不少客人,国公府难得有这般热闹时候,徐缈坐在主位上,期待极了。
“我很放心,”她道,“不久后,你还要背大姐,还有三妹。”
新郎亦是一身红衣,站在人群里格外夺目。
呼吸间,徐简闻到了熟悉的香露味道,是林云嫣日常用的,而香露的主人就在咫尺,他微微倾过些身子就能触到她的脸庞。
林云芳站在边上,小声道:“稳点、稳点。”
红绸一头交到了她手中,另一头给了徐简。
徐简勒马,翻身就下来了。
真好啊。
从府门到花厅,说长不长。
那么捶两下,能捶痛才怪。
打头站着的是林云丰。
林云嫣熟悉国公府,别说前头徐简牵着、边上喜娘扶着,即便只有她自己走、都能顺顺利利走下来。
两人之间再无遮挡,四目相对,视线隔空交接,他看到了林云嫣眼中的笑意,而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身影。
欢笑声很重,但她依旧从中分辨出来,徐简下马了,徐简接过了长弓,徐简拉弓射箭……
前头消息递来,喜堂里当即欢呼一片,等看到一行人进来,呼声又响了许多。
偏她所见有限,偏她又很清楚一道道仪程,只听声音就知道外头状况了。
林云定脚步未停,语气却难得有些闷了:“我会把你们都背上轿,但万一有些什么,我也会去接你们,不是只有定礼才能退。”
他伸出手,缓缓掀开了盖头。
很多年了……
没让人搭把手,落地还很稳,看来腿脚状况不错。
拦门的林家人站在外头,人多势众,连石狮子那儿都挤满了。
林云嫣起身,拜了拜长辈。
彼时徐简腿伤重,返回国公府的这一路,他坚持骑马,勉力而为,而她是担心的,也是忐忑的。
现在,她的心其实也在一上一下。
那点儿沉闷化开,他的声音也清朗许多:“是,都会好好的。”
二姐可以放心了。
一人一盏。
林云嫣尝了一块,点了点头:“确实甜。”
林云丰年轻,脸皮薄。
主婚的安逸伯忍不住搓了搓手,黝黑的皮肤透出点红。
徐简也反应过来,握了握林云嫣的手,复又松开、站起身。
年纪不大,个头不高,却是气势十足,抬着头看着骑马上任的二姐夫。
不由地,让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后头,林惇点了引线,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烟雾腾腾的,送他们越走越远。
屋子里,他们若无他人地说话,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喜娘都忍着笑,没来打搅。
新郎上前来,身后傧相们也拥上来,两厢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