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缠的胳膊分开,酒盏放下,挨近的身子又恢复了些距离,林云嫣看着徐简,抿了抿唇。
大红轿子停在轿厅,林云定送林云嫣上轿,轿帘落下,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徐简。
还有人颇为惦念汪嬷嬷,这等时候,若有汪嬷嬷那张嘴,那才是真的能让老姐妹们笑得直不起来腰,可惜汪嬷嬷身为诚意伯府里的,今日实在不得空。
“哎呀新娘子的喜服真好看。”
隔着盖头,他看不到小郡主的脸,只知道那身嫁衣精美至极。
林云定抿唇。
听她打趣,林云定不由也笑了。
林云丰被塞了个满怀。
这个姐夫,确实挺好的。
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喜娘才不得不催促:“国公爷还得去敬酒呢。”
那上头是龙凤呈祥,花样是林云静描的,林云嫣绣了一部分,林云静又替她赶了大半,金银绣线在日头下看着闪闪发光。
他也不催着林云丰等人出题,只道:“快些让开吧,大冷的天,耽搁久了,新娘子心疼。”
如此沉稳之人,说出不恰时宜的话来,正是因为他的热忱与真心。
喝就喝吧,反正徐简酒量好。
挽月替她取下凤冠,林云嫣脖颈一下子松快了,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疲惫。
轿子难免颠簸,林云嫣坐在里头,听着外头百姓抢喜钱的欢呼,忍不住又笑了。
“来了来了。”
徐简站在边上,垂着眼看林云嫣,新娘子似是半点不羞,不止没有低头,反倒是微微仰着些,似乎从能盖头后看到他。
徐简把手炉接了,开口的第一句话成了“道谢”。
辛辣的酒水入口,喉头上下滚了滚,余下的是浓浓的甜。
“不能这么说,诚意伯多有才华呀,辅国公现在能让皇太后点头,诚意伯当年不也是得过皇太后那一关吗?而且,伯爷不止当年俊,现在也俊的。”
这个念头冲入了脑海。
拦门原也就图个喜气,一切按照吉时来办,时辰一道就放人,可两方拉扯还未开始,就先冒出个手炉来,就是之前观礼无数的人从未经历过的。
徐简握紧了丝滑的红绸,看向林云嫣。
另一个傧相是安逸伯的孙儿,长得像个狠人,却是会来事的,让人把预备好的大小红包送过来,全往拦门的人那儿塞。
徐简在林云嫣身侧坐下,两人挨得近,看着喜娘端过来的酒盏。
以至于,此时此刻,新鲜也好、怀念也罢,情绪翻滚着,让人心神激荡。
这一次,不是拄着拐杖牵他,也不是坐着轮椅去敬酒,唯一要担心的是,没有身体不好当挡箭牌,只怕是要喝不少酒了。
哪怕没有人看着,没有人知道,心间的喜悦压不住,她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林云嫣不会觉得不吉利,只会心暖。
林云嫣应了声。
林云定还没长开,府里也还没替他请封世子之位,但他身上也渐渐有了一股子沉稳劲儿。
这新房亦是从前他们住的院子。
围观的人让出了路,新郎官带头前行,花轿也起了,敲锣打鼓中一箱箱陪嫁从府中抬出来,长长的队伍往外走。
“我们已经退了个最糟糕的了,之后应该都会好好的,”林云嫣笑着道,“三叔母脸皮也薄,再让她去退个亲,太为难她了。”
花轿停稳,林云嫣的心依然不稳。
“可不是嘛,不似有几位老爷,这两年看着就憨厚起来了。”
的确得谢她,她高抬贵手了。
林云嫣目送他,看着他四平八稳地走出去,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这种话啊,放在大喜的日子里实在不太合适,却也是做兄弟的给家中姐妹的承诺。
不用说,肯定是小郡主交代的。
林云嫣想,只要林家没有再出意外,云定完全可以扛得起诚意伯府的将来。
新人行了大礼,又在欢笑中被送去新房。
林云嫣听了,不免好奇:“他们拦门出什么题了?还是那些?”
林云定蹲下身去,背着了林云嫣。
林云嫣在床上坐下,手按在床沿,指腹从喜被上拂过,摸到了底下的红枣莲子。
许是冷风吹的,许是沾了酒气,徐简的脸色泛着红,连唇色都比往日重些,而他的眼睛明亮,映着烛光。
明明是冬天,林云嫣却忽然被心中情绪拉入了夏日。
她的盛夏,不止有蝉鸣,还有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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