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那是只手遮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内侍。
他冯内侍还远远不是呢。
可话好听,说明冯尚书上道。
“殿下说,上回观政结束得匆忙,给大人们添了不少麻烦,这回再来,还是要请老大人多指点。”
冯尚书谦虚了几句,这种话听听就算,他又不是头一天入仕。
当然,他也不可能不指点殿下,就是殿下得自己上点心,总走神,想指点都不敢。
冯内侍还要伺候李邵,与冯尚书拉扯了几句就又回到了殿下身边。
李邵也要用膳了。
冯内侍伺候着摆桌,嘴上随意道:“冯大人那儿是他家里的饭,热腾腾的,肉菜都全,看着很香。”
李邵没往心里去,拿了筷子。
冯内侍又道:“他孙儿来送的,年纪轻轻,与衙门里几位大人也很熟悉,送完又离开了。”
李邵这才挑了挑眉。
春天时,好像是见过那么一位,来给冯尚书送东西,当时就站在院子里说话。
李邵从窗户里看到的,他又不可能出去与不相干的人打招呼,没那个闲心,看了眼就没管了,而那厢没留意这边,并不知情。
“这么听着,他倒是很孝顺。”李邵点评道。
冯内侍本就是随口一说,也不在乎太子是个什么反应。
反倒是李邵,不阴不阳笑了笑。
孝顺好啊。
这天底下,孝顺最好使了。
就跟他自己似的,只要他孝顺,父皇就宠着他。
“徐简那儿……”李邵说着,见冯内侍低眉顺目,便又道,“没事。”
他看冯内侍顺眼,乐意让这个太监跟着,可李邵并不认为对方有办事的能耐。
别说给徐简寻什么麻烦了,派几个人手盯梢,只怕冯内侍都没有人脉。
李邵便不与他多提。
偏偏想来想去,他自己如今都没什么好用的人。
那几个换上来的侍卫,不像是会老老实实听他话的。
如此一来,李邵又只能退一步,跟冯内侍道:“我想找人跟着徐简,他伤好没好,跟也能跟出些端倪来,你有合适的人吗?”
冯内侍一脸为难。
人手,主子那儿肯定不缺,但他断不敢把那厢事情曝露在太子跟前。
“您给小的些时间,小的想想办法。”冯内侍道。
主子那儿养着的人手不能动,但不在主子近前的、安插在外头的边缘人,做点这么轻松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李邵就把这事情交给冯内侍了。
初到礼部,他哪怕心思不定,也是装了几天,下衙后就回东宫。
等过了五六天,李邵的老毛病又冒出来了。
书房里,徐简听玄肃说着。
玄肃近来又盯着李邵了。
“去吃酒了,赶在宫门关上前回的。”
徐简对此不意外。
李邵胡来归胡来,循序渐进还是懂的。
郭公公是曹公公的人,李邵不回宫,郭公公恐怕要告状。
而李邵应该也不会再像从前似的去晋王府睡觉,一来,晋王上回怪他不老实惹事,李邵不可能心无芥蒂,二来,不管晋王是不是幕后那人,他也不蠢,放任李邵夜宿晋王府,回头再出什么状况,他不好交代。
李邵眼下还在惹是生非的试探阶段,少不得再老实几天。
“您发现的那两个人,”玄肃又道,“是通政司里当差的小吏,不入流。”
徐简哼笑了声。
那两人是昨儿出现的,跟人的本事其实还不错。
如果是跟一般的文臣、或者平日心大的武将,倒也能算是无声无息,偏徐简是个谨慎的,参辰亦是敏锐,人才露一点踪迹,就发现了。
徐简依旧是看穿不说穿,由着人跟,只让玄肃挖了挖背景。
通政司那儿吗……
那幕后之人“神通广大”,手从哪里伸出来,徐简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对方养的人手齐全,哪怕在徐简看来不成事的,也是和王芪、道衡相比,实际上能耐都不错。
近前有那么些人手在,上次也看他翻墙了,按说不该再换藏在通政司的人来一回。
这么看来,此番想打探底细的,大抵是另一脉、也就是李邵了。
冯内侍既然是被安插到李邵身边的,他兴风作浪时,故意把李邵引到“腿伤”上,亦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