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辰是故意挨那一爪子,算计好了度,却也是“虎口拔牙”,靠着胆识与本领硬拼了一把。
等徐简回来时,已经过了三更了。
棚子这厢再一次忙碌起来,分水分粮,清点人数,安顿伤者。
林云嫣与徐简四目相对,看着他眼中被火光映亮,她张了张口,没说出来话,只能硬挤了个笑容。
徐简看到了,也笑了下,满是安抚意味。
林云嫣走过去,在徐简身边蹲下身,哑声道:“腿怎么样?”
徐简回避林云嫣的目光,闷闷道:“没什么感觉。”
心脏似是被用力攥了一下,林云嫣眼眶红了,偏偏左右都是人,她一时间分不清徐简说的是实情、还是故意说给旁人听的。
“挪去马车上吧,”林云嫣道,“车里铺得暖和,比棚子里舒服,再让太医看看。”
徐简应了声。
李邵已经回宫了,曹公公此刻见着徐简,悬着的心算是落下来了。
他招呼了人手把徐简送到马车上,又叫了位御医来。
车上地方小,曹公公和林云嫣一人拿着个灯台照明,等徐简的右腿露出来,曹公公没忍住、嘴角抽了下。
昏黄的光照下,徐简的右腿看着惨白里透着青,前几个月因治疗而青紫青紫的那一块皮肤,这会儿只看着就让人觉得痛。
御医一面试着按压,一面与徐简沟通。
徐简伸手在腿上比划了两下,手上与黑熊搏斗沾染的血迹清晰可见。
御医抹了一把汗,实话实说:“您知道的,您去救太子是憋着股劲儿,所以能骑马、能与黑熊周旋,但其实您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些,那股劲过了、反噬了。
您歇一歇,恢复一下,具体状况得那时才知道。
更具体的还是要问府上那位大夫,他每日给您治伤,您的状况他最是知晓。”
徐简道了声谢。
林云嫣拿过一块毯子,给徐简盖在腿上。
曹公公只看了两眼,心里还是有些上不去、下不来的。
等太医离开,曹公公平息了一下:“劳烦国公爷与郡主再等等,待陶统领那里准备好,大伙儿一道回城去。”
徐简靠着引枕,一脸疲惫地点头,又道:“今儿这事怪我。”
曹公公一听,胸口鼓声雷动,忙左右看了两眼,低声道:“您怎么这么说?”
“若不是我顺口和殿下提了句鹿肉,又与圣上说‘捡日不如撞日’,殿下也不会来围场,不会遇险……”徐简叹息一声。
见郡主伸手、忧心着握住了辅国公的手,曹公公半个身子都探进了马车里:“这话杂家听听就算了,国公爷千万别再同旁人说。
此番遭遇,也是碰巧撞上,圣上英明讲道理,不会因为意外状况而怪罪国公爷,却也要防着些有心人借题发挥。
杂家刚才看到御林抬回来的黑熊了,那么大一头,若不是国公爷以及您那两位亲随护卫得当,殿下当面遇着庞然大物,怎么能全身而退?
您这该记功的事儿,别说成犯事。”
林云嫣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徐简的试探,而从曹公公的反应来看,起码此时此刻,他们完全瞒过了曹公公。
玄肃给徐简送吃食来。
他脸上手上有些小擦伤,已经处理过了,不妨事。
前后不到两刻钟,陶统领准备好了,所有人启程返京。
曹公公与徐简、林云嫣一辆马车,借机询问状况。
“我当时的确急了,一门心思找殿下,没注意到其他人跟不上我。”
“我在林子深处找到了殿下与参辰他们,当时他们都弃马了,后来才知道,是殿下的马受了惊吓、很难驾驭,殿下若不下马,只怕那马儿横冲直撞。”
“林子里马匹难行,参辰两人护着殿下,干脆也没管马,一面跑一面躲。”
“我赶到时,原想拖住那黑熊,让他们带殿下先走,可那熊瞎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我怎么挑衅他,他始终盯着太子,殿下根本没法脱身。”
“我们就只能跟黑熊继续绕,顾不上分个东南西北,也没遇着先行散开的侍卫以及与我一起进林子的人手。”
“天都黑了,才把黑熊绕疲了,我趁机砍了它一条胳膊。”
“应该是听见它嘶叫了,渐渐有御林赶到,众人合力把那黑熊杀了。”
光听着,曹公公想像那凶残场面,心惊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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