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狗子听这些言辞,听得一张脸比白及浆子都白。
他压根没想到,殿下来吃个酒,隔壁雅间里会坐着几个嘴巴没边的玩意儿!
刚听头一句时他就晓得不对,正要抬声说话、给隔壁听些动静,哪知道还未开口,就被殿下用阴冷的视线盯着、以至于根本不能提醒。
殿下想要继续听下去,他却故意打断,那他以后再想劝着殿下,还能有用吗?
汪狗子只能缩着脖子站在原地,看着李邵的脸一点一点地、比焦炭都黑。
李邵一言不发。
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人怎么敢?徐简怎么敢?!
当年裕门关状况,京中并未传开,哪怕有一些流言也没掀起风浪,陈年旧事都被隐藏起来了。
而现在,全都被掀开了,比那些流言详细的多!
即便曾经有人猜得多些,也断然猜不到什么“扮作士兵”这样的细节,知道来龙去脉的,满京城也不过就那么几个人,而这其中,李邵最怀疑的、首先质疑的,毫无疑问就是徐简。
好一个徐简!
联合和单慎,这几天一直在找他的麻烦。
现在还把受伤的事情翻出来,继续火上浇油,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他今天的感觉没有错,就是有人在议论他,想起那些视线,李邵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么看来,整个千步廊都传开了?
李邵抬起眼帘,狠狠看着汪狗子:“这就是你说的‘与我无关’?”
“小的、小的当时出去打听,的确没有听说这些,”汪狗子硬着头皮道,“许是都认得小的跟着您,见小的在边上转,他们就不说了……”
李邵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汪狗子怕隔壁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灵机一动下,手指一松。
啪——
酒壶落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汪狗子露出惊恐之色,噗通跪下:“殿下恕罪!小的、小的没拿稳……”
他放开了声音,这一声出来,隔壁仿佛被掐住了喉咙,瞬间没声了,只静了一小会儿,那厢又是一阵拖拉椅子的声音,而后雅间门打开,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后,彻底静了下来。
李邵气不过,快步拉开门往外看,也只看到了几个小吏装扮的人下楼去。
“跑得真快,”李邵咬牙切齿,关上门又看向汪狗子,“你说说,是不是徐简在寻事?”
汪狗子张了张口。
动手的人是谁?这不好说。
背后有没有辅国公的推动?毫无疑问!
可他不可能这么和太子殿下说,他怕殿下不管不顾。
“小的、小的不知道,不过……”汪狗子吞了口唾沫,“小的想,传这些传言的人肯定是想激怒殿下,殿下本就因耿保元的事情被顺天府询问,您也因此恼辅国公呢。
您若因此发怒,不管是与别人争辩也好,找辅国公对质也罢,只会逞了挑事之人的意。”
“你的意思是,”李邵盯着汪狗子,“我忍下?他故意寻我的事,我还得忍着他?”
“殿下……”
李邵打断了汪狗子的话:“父皇纵容他,都知道父皇纵容他,他仗着父皇信他,反过来寻我麻烦!”
一想到父皇对徐简的信任,李邵连呼吸都梗了。
凭什么?
明明他才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却偏向徐简,他在父皇心里输给一个外人。
李邵越想越生气,也没心情再吃酒,大步往外走。
汪狗子手脚并用爬起身,忙不迭跟出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楼下大堂里,有一老翁扔下银钱后,匆匆离开。
老翁年纪大了,腿脚却不慢,到了官家宅邸,进了书房,坐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顾恒。
“依小的看,八九不离十,”老翁禀道,“我们的人故意在隔壁议论,听他们说,殿下那儿摔了酒壶,殿下出来看过一眼,脸色十分难看。他离开时,小的看得很清楚,怒气冲冲的。
不像是被冤枉了生气,更像是被揭穿了气急败坏。”
顾恒闻言,摸了摸胡子。
既然试出了结果,那明日早朝上,他该动一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