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自己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父皇您怎么教训儿臣都是应该的,不止您,三孤是儿臣的老师,儿臣要听他们的指点。
可这都不是徐简该做的,徐简不止自己做,他还教唆宁安,利用了皇太后。”
李邵一开口,就如倒豆子一般。
圣上没有打断他,直到李邵停下来,他才问:“说完了吗?”
李邵道:“父皇,徐简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圣上的声音一下子严肃了起来,透着些许火气,“原来你都是这么揣度徐简的,难怪!徐简说你心思细,朕看你是心眼小!”
李邵惨白的脸色瞬间染了红,尴尬又难堪。
饶是他想过父皇许是不会信他,可被父皇说这样的重话,李邵心里很难接受。
“父皇,”李邵站起身来,“徐简与单慎关系好,耿保元的事分明也是他在背后捣鬼。
那个什么外室的留书,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这时候出现了。
徐简就是想让儿臣下不来台,还有那些传言也是,一个个为徐简鸣不平……”
“住口!”圣上一字一字道。
就两个字,却如两把刀,扎得李邵神色恍惚。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不是没被父皇骂过,裕门关回来时、他被骂得狗血淋头,但那时候,骂来骂去都是围绕着他。
这一次,是为了一个外人。
父皇更信徐简不信他,父皇为了徐简骂他。
李邵被这些情绪裹挟着,以至于只看到圣上的嘴皮子在动,却没能听清楚到底又骂了些什么。
圣上骂得很凶。
声音不大,可能中殿那儿都听不见,却很沉,声音沉,语气沉,用词更沉。
失望、难过、气愤包裹着他,他甚至走到了李邵面前,真正的劈头盖脑一通骂。
“听进去了没有?!”训斥到最后,圣上深吸了一口气,一瞬不瞬盯着李邵,“朕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
李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缩了缩脖子。
圣上抬手,重重按在李邵的肩膀上:“人人都有情绪,你有,朕也有,但一国之君不能借着情绪去看人。
你如此揣度徐简,朕当真十分失望,你自己回去冷静冷静,想一想朕说的话,想明白了之后,去和徐简赔礼。”
李邵愕然。
赔礼?
凭什么?
徐简坑他,躲得好、藏得深,算徐简有能耐!
可他是被坑的那个,还要反过头去赔礼,这口气怎么能顺?
“父皇……”李邵张口。
圣上手上又加了些力气:“你还有异议?”
李邵一时吃痛、皱了下眉头,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说了也没用。
“儿臣知道了,”李邵道,“儿臣告退。”
圣上没有留他,示意他出去。
曹公公一直守在一旁,听得心绪万千,垂着头送李邵出去后,又回到御前。
见圣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眉宇间却难掩疲惫之色,曹公公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伺候圣上这么多年,最了解圣上对殿下的爱护之情。
虽然说,“磨一磨殿下性子”是圣上拿定的主意,为了达到成效、圣上也布置了许多,但今时今日,殿下走进这张网里,当真说出那些话时,圣上依然会割心割肺的痛。
这种失望压在圣上心头,这滋味……
曹公公轻手轻脚给圣上添茶,而后重新净了手,站在大椅后头,替圣上按压额头。
按了会儿,圣上低声道:“是朕拧晚了,邵儿那性子,朕早两年就该好好拧一拧。”
曹公公便道:“晚是晚,却不是迟……”
“你不用宽慰朕,”圣上叹道,“朕确实没料到,他竟然是那般揣度徐简的,这两年难为徐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