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道谢。
宋佥事一道坐下。
很快,那两侍卫迷迷糊糊起来,脑袋往桌子上一靠,昏睡过去。
宋佥事立刻往外走,很快,另有一人跟他进来。
两人走到牢房边,里头的李渡已经起身了。
没有人说话。
李渡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交给跟进来的人,而那人脱下侍卫服,穿上李渡的衣裳。
两人做好交换,那人留在牢房内,李渡跟着宋佥事离开。
宋佥事熟门熟路,绕开巡逻,送了他一段路,来接李渡的两个内侍已经等在这里了。
李渡这才低声与宋佥事道:“辛苦,善后交给你了。”
宋佥事眼含热泪:“属下在皇城等您回来。”
目送李渡消失在夜色中,宋佥事回到牢房,与两个手下趴在一块。
半炷香的工夫后,他听见有人悄声进来。
宋佥事睁开眼,与那人四目相对。
那人微微一颔首,拿起一旁的钥匙走向牢房,打开牢门后,与那假冒的李渡一块往外走出了大牢。
宋佥事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数足了,他睁开起身,大叫着把两个手下拍醒:“糟了糟了!”
那两人混混沌沌的。
“怎么了?”
“我怎么睡着了?”
宋佥事大喊道:“坏了!晋王不见了!钥匙呢?谁进来把人放走了?”
那两侍卫彻底醒了。
宋佥事没有顾他们,大步冲出去,扯着嗓门大喊:“晋王跑了!晋王跑了!”
顷刻间,所有侍卫都被吵起来了。
巡逻的最先反应过来,举起灯笼火把四处找。
“那儿!”
“那里有人!”
有人跑,有人追,有人救。
一时间乱作一团,黑夜之中,火光晃眼,刀剑很不长眼。
宋佥事趁乱拔剑砍过去,假李渡自是不躲,坦然赴死。
交战持续了一会儿,等劫牢的人死伤的死伤,逃跑的逃跑,战况才算稳下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劫牢的一个不能放过去!”宋佥事佯装跺脚,又从手下那儿夺过一火把往躺倒在地上的人脸上照,“晋王呢?晋王没跑吧?”
晋王好认。
金贵的外袍在被关起来时就脱下了,只余里头白净的底衣。
关了快一天了,底衣脏了,灰一块白一块,还有红了一整块。
“这……”宋佥事张大着嘴,“晋王?晋王?”
“晋王”身上挨了一剑。
有侍卫忙去检查,一摸脖颈,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没气了!”
宋佥事嗷得叫了一声,推开侍卫自己去摸:“真没气了……完了,这下完了!都别傻站着啊!对、对,赶紧报与圣上!快去啊!”
大牢这儿,血腥气明显。
徐简急匆匆赶到时,就见那厢已经列了队了。
活着的侍卫列了一队,死了的人也摆了一排。
圣上站在两队人中间,火把光照在他脸上,眉心全是郁气。
曹公公先看到了徐简,冲他微微颔首。
徐简上前行礼。
圣上问:“朕听传话的人说,你当时就已经在宫门外了?你是想到了什么?”
“臣想先看看晋王。”徐简道。
圣上应了。
徐简走过去,蹲下身看向地上的人。
胸口中剑,当场毙命。
从体型上看,与李渡无二致。
从五官上看,冲突之中,这人脸上划伤了,伤口有些深,血糊着,但以此刻呈现的模样来看,亦是李渡。
可要说没有这道伤……
徐简定了定神,在脑海里试着还原此人受伤前的模样,心里便知道答案了。
这一路过来,徐简一直在想,李渡如果早就准备好了替身,为何还在要往大牢里走一趟?
就算有内应,换人亦存在风险。
以李渡的性子,不如在“走投无路”下于府中自尽。
在看到假李渡后,徐简明白了。
因为不够像。
倘若这个假李渡面容完整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大部分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
因此,才需要用一道伤口才弱化差异,把七分像升为九分、甚至十分。
不得不说,效果很不错。
最起码,圣上和曹公公都没有看出来。
当然,也是因为灯下黑。
李渡面容受损地死在其他地方,他们下意识地就会去怀疑其中有诈。
但李渡逃狱失败身死,圣上也好、徐简也罢,白日亲自与牢房里的李渡说过话,大抵就忽略了真假。
好一步“金蝉脱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