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大牢出事了,因是晋王越狱,万大人赶紧召集人手看出几处宫门。”
万塘听完,耳朵嗡嗡作响,脖颈关节都痛起来了!
看宫门?
围宫门?!
他万塘吃了熊心豹子胆?!
“郡主,”万塘愁得不行,“不是老万给您摆架子,实在是守备衙门办事有守备衙门的规矩,您要调人得有圣上的旨意,腰牌也行。”
“我不是为难万大人,没有圣上的腰牌,但我日常都拿着慈宁宫的腰牌,”林云嫣取了出来,“我晓得你不敢围宫门,事后追责惹一堆麻烦,您就每个宫门外头、离得远些,站三五个人盯着。”
话说到这份上,万塘还真做不了老古板。
事关晋王,郡主都来借人了,他这里推诿着、让晋王跑了,他也没法交代。
于是,万塘硬着头皮答应了。
其余宫门各自去人,他自己随林云嫣来了东宫门外,因为这里离大牢最近。
万塘时不时看林云嫣,不住宽慰自己。
事情是突然了点,但辅国公和郡主行事素来靠得住,诚意伯府亦然,林徐两家皆是忠心耿耿……
等了许久,宫门处迟迟不见动静。
万塘见林云嫣神色凝重,便道:“郡主,没有动静是好事。”
林云嫣道:“也许是在我们来之前,晋王已经脱身了。”
他们这厢等了许久,东宫门突然开了,一队御林骑马出来。
领头的看到他们,两方迅速交换了消息。
“圣上怀疑晋王假死,让我等出宫追寻下落。”
“从我们到这里后,没有其他人出来过。”
林云嫣抬起头,高举起手中火把,一一照过御林的脸。
“郡主放心,开宫门前清点对照了一遍,绝不会被人混入其中。”
话虽如此,林云嫣和万塘等人还是仔细看了,御林们互相也都再次认了认。
御林出发后,万塘道:“几处宫门八成都是一个状况,或许真如郡主说的,早就叫晋王给逃了。我回衙门再调集人手,加强巡视,也问问昨晚巡夜的守备,是否发现了可疑之人。”
林云嫣道了声谢,进了宫门,往怡福宫去。
圣上亦在怡福宫。
正殿里灯火通明。
内侍已经洗干净了遗体脸上的血污,圣上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看,时不时与徐简讨论两句。
“身高与晋王一致,体型上看不出差别来。”
“五官真像,若没有你提醒,朕恐怕就要被他瞒过去了。”
“牙很齐整,和晋王一样。”
“要是没有这一剑,他完好无损的长相……似乎是有那么一些细微的不同。”
徐简亦在重新审视。
不得不说,就是很像。
比起先前在大牢那儿、火把贴面时,此刻就更像了。
光线不同,呈现出来的线条亦有区别。
太医验尸必定是在明亮时,对着这么一张脸,谁会想到此人竟然是假的晋王!
也就是徐简,一开始就心存怀疑,盯了那么久才盯出一点儿微妙之处来。
这道伤口,把原本许是七成像的人,造成了九分十分,真是“鬼斧神工”了。
林云嫣入内,与圣上行礼。
“宁安来了?”圣上转过身,挪了一步,挡住了林云嫣的视线,“女子能不看就不看吧,别吓着你,回头做噩梦了。”
林云嫣其实完全不怕。
她见过的血淋淋的人还少吗?
便是杀,她也曾杀过。
只是,那都是她与徐简的秘密。
在圣上看来,她还是年轻又天真的宁安,她便从善如流,退去一旁。
圣上又问起宫门外状况。
林云嫣说了一遍,又道:“您千万不要责怪万指挥使,他是被我硬逼着的。”
圣上道:“朕知道。”
正说着,外头脚步声匆匆。
林云嫣看出去,来人衣着单薄,只简单挽发,正是晋王妃。
晋王妃的心神不宁全写在了脸上,进殿时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好在林云嫣扶了她一把。
她轻声道谢,又看向圣上。
圣上道:“你认真看看,是不是他本人。”
看到那染血的底衣,晋王妃被吓得下意识偏过头去,紧紧抿唇又闭上了眼,过了会儿才壮着胆子又看过去。
走到安置了遗体的榻子旁,晋王妃看着那张脸,很快颤着声道:“是吧,这不就是王爷吗?”
“既是夫妻,嫂嫂自是更了解他,”圣上道,“身上哪里有痣,可有旧伤痕,你要不敢动手就指出来,让底下人来。兹事体大,他是生是死,嫂嫂一定看仔细了。”
晋王妃眨了眨眼睛。
夫妻?
什么夫妻是丈夫处心积虑谋反多年,却把她完完全全瞒在鼓里的?
那可是谋反!篡位!是要掉脑袋的!
她从未想过要当皇后,却毫无征兆地被卷入了如此阴谋里。
不止是她,她的嵘儿才十一岁!早上还是小王爷,夜里、夜里都不晓得被李渡藏去哪里了,往后日子天差地别!
还有她的娘家,近些年慢慢式微,本就为前路操心,又摊上她这事儿。
李渡把她当妻子了吗?
李渡想过她和她们一家的死活吗?
他不仁,我不义!
晋王妃一咬牙,道:“我可以自己动手。”
说完,她伸出手去,用力拉开了那遗体的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