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陈朝看了中年文士一眼,微笑道:“算上这个小玉虎,能否打折?”
中年文士有些为难道:“玉牌是宁大家的真迹,没有两百枚天金钱,绝不出售,至于这个小玉虎,便宜,只要二十枚天金钱。”
这一句话听得那年轻伙计腹诽不已,我早说过了,这店里的东西,就是死贵。
陈朝诧异道:“一个寻常书家的东西要两百枚天金钱?这恐怕有些太贵了吧?”
陈朝如今虽说有钱了,但的确还不是那种随意挥洒的人,两百枚天金钱,他还是觉得肉疼,即便是眼前女子喜欢之物。
“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中年文士笑道:“更何况这姑娘慧眼识珠,这要是不带走,只怕辗转难眠了。”
陈朝理所当然道:“既然是慧眼识珠,就更该便宜些了,要不然跟了别的主人,也是蒙尘。”
讲价这件事,陈朝信手拈来,毕竟年少的时候,不知道卖过多少次妖珠,要是每一次都不讲价的话,那不知道得亏多少钱。
中年文士张了张口,本来看到这一男一女进入店铺,他就知道今天的生意会很好做的,但谁知道这个年轻人还真出乎意料,毕竟这世上做生意,其实无所谓东西好坏,价钱高低,最重要的,其实还是人心。
像是这样孤男寡女同行的,一般不管开出的价格多离谱,男子都会咬牙买下,不该讲价才是。
如???????????????果有例外,大概就是这对男女已经结成道侣。
不过看两人如此年轻,结成道侣的可能,其实不大。
既然是这般,那这中年文士就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男子的魄力了。
敢讲价,不是一般人。
中年文士为难半天,刚要开口,就又听到那年轻男子开口笑道:“做生意嘛,一来二去才是做生意,一锤子买卖,不可取。”
中年文士想了想,咬牙道:“这玉牌少五十枚,玉虎不讲价。”
陈朝仍旧笑而不语。
这让中年文士不得不看了一眼他身侧的谢南渡,那个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别的东西。
她似乎也不是寻常女子,碰到喜欢之物,也并不非要旁人买下。
怪哉怪哉。
中年文士摇摇头,但瞬间又点了点头,也是了,不是这样,约莫这两人倒也凑不到一起来。
天底下的男女,因为某些喜欢,或是外貌,或是性格,就极为容易走到一起,但真要想长长久久,还得要是真正的心意相通。
我懂你,你也懂我。
我不为难你,你也不为难我。
沉默片刻后,中年文士开口道:“再少二十枚,不能再少了。”
陈朝摇头,轻声道:“总共一百枚天金钱,还要让我再选三件物品,如何?”
中年文士苦笑道:“这可要让我赔到姥姥家了。”
陈朝不以为意,只是看向一侧的谢南渡,轻声道:“走?”
谢南渡点点头。
中年文士叹气道:“好了好了,成交。”
不过他叹气之后,便轮到陈朝叹气了,这位如今身份显贵的年轻男子叹气道:“买贵了不是。”
听着这话,一旁的谢南渡只是莞尔一笑,并不多说。
只是觉得有趣。
不过此时心境,又和第一次看陈朝卖妖珠的时候砍价不尽相同。
之后陈朝付钱。
又仔细选了三样东西。
一副围棋,棋盘由白玉雕琢,算不上出彩,但陈朝看重的是棋子,黑白两盅棋子都无比精致。
一把玉扇,也是无比巧妙,用金丝串联,扇面上有徐徐春风四个字。
最后是一支玉笔,笔杆上刻有静心正意四个字。
这三件东西,正好是陈朝送给三个弟子的礼物。
走出这玉石铺子之前,中年文士忽然开口道:“我能否为这姑娘雕刻一个玉人,算是送给姑娘的,等下次你们再来,大概就能雕刻好,到时候双手奉上。”
陈朝欲言又止。
中年文士微笑道:“不用两位在店铺久留,这位姑娘风姿,已在我心中。”
谢南渡缓缓点头,对于这个,她倒是无所谓。
来到大街上,陈朝将手中买的小玉虎和玉牌一并递给谢南渡,后者接过之后,打量着那个小玉虎,好奇问道:“这么喜欢老虎?”
她记得之前陈朝也给自己买过一个小老虎布偶。
陈朝笑道:“白虎主杀伐,送你这个,让你在战场上百战百胜。”
谢南渡微笑道:“其余三个,都是送给那三个小家伙的?”
陈朝点头,“猜猜哪件是送给谁的?”
谢南渡轻声道:“玉笔是送给清风的,玉扇是小贺,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送那小丫头一副棋。”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她会喜欢。”
陈朝摇摇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谢南渡也没多说,只是跟着他在集市上闲逛,不过她之后就很难在什么地方驻足了。
不过就在这会儿,长街尽头忽然起了一阵哄闹声,十几个赤裸着上身的壮硕和尚蛮横推开长街上的散修,开始开辟道路。
陈朝眯了眯眼。
谢南渡则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陈朝拉着谢南渡在一侧站定,长街很快被清空,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兽啸。
一头比寻常狮子更大的白狮出现在街道尽头,在其背上,更是有一个壮硕的和尚端坐在上,同样是赤裸上身,只是他赤裸的上身上,有着许多彩画,而且和佛教无关,而是一些凶兽图案。
至于长相,则是满脸横肉,一点都没有慈悲相。
陈朝轻声道:“北边三大宗门,此人是孤庙住持,外号野和尚,不过你看他哪点有和尚的样子?”
谢南渡没说话。
陈朝继续说道:“先前神都那边来了消息,这家伙和绿藻宗那位宗主是莫逆之交,得知绿藻宗被咱们灭了之后,前些日子杀了阳郡的郡守。”
陈朝摇头道:“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家伙离死不远了。”
本来陈朝是打算送谢南渡离开之后,折返身形来找这家伙麻烦的,不过这会儿既然谢南渡跟他来了这里,他不介意早点动手。
谢南渡问道:“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陈朝说道:“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既然在,那就等会儿?”
“是要震慑这北边的散修,不让他们生事。但有没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谢南渡看了一眼陈朝,陈朝最近的行事,颇有些霸道风范。
对待朝中的那些家族是这样,对待方外也是这样。
陈朝轻声道:“其实效果是一样的,只要我活着,大概事情就好办。”
这个年轻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大梁的重担担起来了。
谢南渡摇头道:“做事情有张有弛,你现在行事像是绷紧的弦,把弓拉断了就会很麻烦。”
陈朝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不过人还是要杀的。”
谢南渡看着陈朝说道:“毕竟这杀了我大梁的官吏,不可饶恕。”
陈朝这会儿再笑起来,就是真心实意了,这个姑娘,真的行事做人,都在自己的心上。
这种感觉,很好。
……
……
甘姨一行人被安排在了树楼旁边的客舍,和那些随意溜达的散修不同,青月山有权参与这边散修组织的一场会议。
其实会议内容也很简单,无非讨论一番这之后在北边这些资源的分配,因为资源不多,实际上每次开会,都争得不可开交。
但实际上来这里争其实没意义,分配修行资源,都是看自家宗门是否有强者坐镇,没有强者,便没有话语权,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青月山去年还算是分到了一块地方,可以维持山上修士的日常花销,但好景不长,去年山中那位彼岸境的老祖在隆冬时节坐化,虽说消息没有外传,但甘姨仍旧是觉得没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