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点头笑道:“是徐某浅薄了,想来镇守使大人对于那位谢姑娘,也是事皆知晓,不知道何日大婚,徐某也想讨杯喜酒喝喝。”
就像是那些田地里的庄稼汉子,种了一辈子地,什么时候该
播种,什么时候该浇水施肥,都一清二楚。
前朝有诗家便说过此景。
陈朝反问道:“剑宗宗主横空出世之前,难道世间没有一位至强剑仙?在那位剑仙傲视群雄地时候,你们就无比笃定剑宗宗主一定能胜过对方了?”
“别说是同代剑修了,就算是咱们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他可也没有输过。”
陈朝笑道:“不过她偶尔也会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徐道友这么做,然后就会忘了若是徐道友真会这么做,甚至想着这么做,那就不是她所向往的那个徐白了。”
这两人纠缠小半辈子,之后几乎同时踏足忘忧,成为剑仙,再之后,或许是年纪渐长,心境开阔,也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两人便不视作对方为敌手,反倒是成为极好的朋友。
剑宗宗主和郁希夷的一战,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的郁希夷根本不去管旁人是否反应过来,便已经提剑而去,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踏足忘忧的剑仙手中飞剑野草颤鸣不已,倒是没有畏惧的意思。
你这年轻后生,虽说凭借天赋也能种出不错的庄稼,但始终是种地的时间太短,许多情况,尚未清晰。
这些年世间流传最广的说法是痴心观里出了两个天赋相差不大的年轻天才,外界传言道门双壁,一时间传为佳话,而早些年,实际上剑宗也有过类似的说法。
焦新臣思索片刻,好奇道:“果真愿意把那东西都拿出来?”
“自己想法,想着对方是为自己好,所以便不好说,但你也须告知对方你这般不开心才是。”
修行路上尚且没有修行时间长一定最强,对某些事情的认知上,也没有这个道理。
陈朝笑着说道:“那徐道友是否想过她为何如此?”
“身在泥潭里,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淤泥,但不妨碍这样的人对那站在泥潭之外,从不沾染淤泥,甚至即便处于泥潭里,也不被淤泥沾染的那群人的向往。”
陈朝微笑道:“要是非得年纪大之后才有这般认知,那今日郁希夷也不会向剑宗宗主出剑了。”
只是片刻,两道剑气便在此地厮杀起来,一片云海,是它们的战场。
至于为何,其实道理简单,郁希夷这一次出剑,胜过剑宗宗主,不仅是告诉自己,剑宗宗主站在高处,并不真无敌。
郁希夷眯了眯眼,同为剑修,自然能看到在那之前,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屏障,有的只是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在此处交织缠绕。
孟桑山微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宗主在过往的岁月里,可称真无敌,但一味觉得宗主从此成了无人能翻越的那座高山,我不这么觉得,我承认自己是没可能了,但我看小郁,有机会。”
他其实也是实打实的天才啊!
陈朝这番话,让徐白眉头紧皱,这些言语虽说无关剑道,但无异于也是对徐白的一次心境冲击,有了这番话,才让徐白豁然开朗。
徐白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郁希夷既然是以无数剑气合拢成的这一剑,那他就一条条抽出,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在场的每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焦新臣忽然再次开口,轻声道:“我之剑道,也不愿意就此止步啊。”
无剑相撞,但此刻天地之间,金石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剑宗宗主这一动,便将那些原本还凭借绿亭剑仙最后一缕剑气支撑悬停半空的飞剑彻底打乱,失去了最后的剑气支撑,那些从各个剑修手上借来的飞剑,此刻纷纷掠走,落到观剑的那些剑修手上。
再就是他也要借此告诉世
间剑修,若是我郁希夷今日能胜过剑宗宗主,你们以后,也能胜过我郁希夷。
徐白摇摇头。
焦新臣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不过这位在甲子岁数之前就已经踏足忘忧的天才剑仙,并不看好郁希夷,不是他不愿意承认郁希夷的天赋,而是因为这些年越是往前走一步,就越是知晓那位剑宗宗主有多恐怖。
而是激动。
剑宗宗主往前走出一步,靠近那柄飞剑,只是伸出手指,抚摸剑身,全然不顾那柄飞剑本身的剑气。
但这世间,有几个人敢说能打碎这位剑宗宗主的剑气,真正来到他身前。
“老焦,酒是不是好酒,得喝了才行,你就整天抱着翻来覆去看,是不是好酒,有什么意思??”
徐白一怔,陈朝不提还好,这一提他其实也早就想过许久,但始终没有个答案,自己这夫人,为何如此?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人虽说不是师出同门,但同时入宗,年纪相当,早些年从开始练剑开始,这俩就一直互相较劲,境界高低,两人常常是你先入苦海,那之后便是我先入彼岸。
焦新臣点点头,相交多年,自然是知晓对方人品如何的,不过说是要把那坛酒拿出来,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抽丝剥茧。
或许是害怕陈朝这位镇守使大人对自己妻子生出什么不好的观感,徐白又赶紧开口说道:“她这一生,对自己其实没什么要求,所求都在我身上,剑道修为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也好,她在意的,从来都是我。”
两位剑仙,此刻不分大小,老幼。
只是出剑。
孟桑山眯起眼,正准备苦口婆心地劝一劝自己这好友。
只有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