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当世境界最高的散修,甚至就连当年那位远游客都要自愧不如的存在,还要如此说话,小心翼翼,看着甚至让人有些心酸。
陈朝眯眼笑道:“道友难道不知,这谈生意都是喝茶,哪里有上来就开始喝酒的?”
红袍男子一拍脑门,好奇道:“竟然有这种说法?”
中年文士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开口道:“是了,喝茶当然更妥当,但这次出门匆忙,居然是忘了携带茶具,真是……真是……对不住镇守使大人。”
红袍男子瞥了一眼自己这老友,眼里满是赞赏神色,这老家伙,算是上道一次。
“那看起来,只能喝酒了?”
陈朝率先落座,眯眼而笑,“喝酒倒也无妨,不过本官酒量也寻常,还望道友莫要劝酒才是。”
红袍男子笑着说怎么会,但极为熟稔地将酒碗摆好,给众人都倒酒一碗。
一张方桌,可坐四方,陈朝坐在高位,对面便是红袍男子,一左一右,就是那中年文士和黑衣僧人了。
陈朝想了想,先开口询问了一个好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听说昔年道友曾和那位痴心观前任掌律寅历相遇,一言不合,就打了一架,至于胜负,好似外人都至今不知?”
红袍男子想了想,没来由有些怒气,“那狗日的寅历老牛鼻子,老子跟他只是偶遇,他就要非说老子是什么魔道巨擘,要将老子打杀,老子这辈子虽说没有在什么名门正派修行过,但说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一点没干过,这么个屎盆子扣在老子头上,老子能忍,自然要干他一下子!”
中年文士都不想去细数这家伙一句话里有多少个老子了。
陈朝笑道:“自然,无妄之灾,无根据的诋毁,换谁都火冒三丈。”
红袍男子哈哈大笑,“辅臣,你看看,我早说这镇守使大人是性情中人,真是对胃口,喝一个喝一个。”
中年文士无奈端起酒碗,看着那家伙先是一饮而尽,然后说着我干了镇守使大人你随意,然后偏偏还直勾勾盯着对方的酒碗,就那点心思根本都不藏着,中年文士摇摇头,看向一侧,那位一直没说话的黑衣僧人,这会儿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是个酒肉和尚?
陈朝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不出意外地就被红袍男子给再度满上,陈朝笑问道:“道友还没说胜负呢?”
红袍男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太好意思,“当初一战,不是在下吹嘘,最后的确是在下将那牛鼻子揍了一顿,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打一顿,气消了也就好了,最后还是没把这事情到处去说。”
陈朝点点头,感慨道:“冯柳道友,说是一声‘魔道巨擘’倒是也不为过了。”
毕竟敢打寅历那位道门大真人的,这世上的修士,可就没有几个。
道号冯柳,谐音风流的红袍男子摆摆手道:“担不起担不起。”
陈朝笑而不语,其实对于这位散修,在见面之前,早有人送了不少卷宗给他,这位冯柳道友,被誉为散修这一脉里,近百年来的第一天才,第一风采。
光论境界,早在十年前,便已经是散修里无敌了,当时世间散修尊称此人为风流地仙,不知道曾有多少散修想要请他出山,为一直被人欺辱的散修做主,但却都很难找到此人踪迹,这次他主动联系神都那边,要和他见面谈一桩生意,虽说没有说明,但陈朝早就猜到了好些东西,不过他若是没有想法,也不会应下这件事。
不过生意最后是不是能够谈得成,还要看这一次碰面。
冯柳看了一眼那边中年文士,忽然再次一拍脑门,笑道:“看在下这记性,都忘记给镇守使大人介绍我这老朋友了,徐辅臣,是我多年老友了。”
陈朝转过头来,举起酒碗,笑道:“徐道友,大名鼎鼎,在下也是早有耳闻了,天监初年,烟云郡曾有一头大妖为祸,是徐道友在朝廷之前替百姓除去此妖的,本官该替朝廷,替百姓感谢道友才是。”
徐辅臣自嘲道:“还是去晚了些,那一郡百姓,已经被那大妖祸害大半,徐某这些年想起,总是有些惭愧。”
陈朝说道:“事情不见得都能做得十全十美,有这份心,徐道友便已经很好了。”
喝完这碗酒,陈朝脸色微红,吐出一口酒气,放下酒碗,问道:“冯柳道友,打算何时开始谈正事?要是还不开口,本官可要醉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