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澈笑了笑,“吾侄当胜三教祖师。”
扶摇天人没有扫兴地去说些什么,只是笑着提起铁壶,给这位大梁皇帝泡上一杯茶。
反倒是那白衣少女,有些恼火道:“那家伙来了,就该来寻我们,结果乱杀一通,你还在这里夸赞什么?”
陈澈笑道:“我那侄子,最知轻重,如今不来,定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好生查一查就好了。”
白衣少女扯了扯嘴角,“你就护着他吧。”
陈澈微笑不语,时到今日,叔侄之间,谁护着谁,早已经说不清楚,但实实在在的,若是有可能,他陈澈绝对是愿意死在自己那侄子前面的。
世道是年轻人的,就该年轻人继续看着。
扶摇天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着问道:“这样的年轻人来了,我们要做的事情,就肯定能做成了?”
白衣少女恼火道:“哪里这么容易?”
陈澈倒是摇头笑道:“我觉得应该能做成的,这一次是他,但实际上我们身后,有一整座大梁。”
白衣少女挑眉道:“就凭那个年轻道士,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用剑的?”
陈澈不耐其烦地重复道:“是一座大梁啊。”
那座大梁,陈氏的先祖们,用了两百多年,数代人,将一座王朝经营到最为鼎盛时期,之后他蛰伏十几年,让大梁朝终于能站起来说话。
再之后,便是自己那个侄子,真正将大梁朝推向了鼎盛。
如今的一座王朝,才真正有了一座王朝的样子。
大梁的铁律就真是铁律,适合于任何一座州府,任何一寸土地。
白衣少女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大梁皇帝,忽然问道:“所以当初你爹,到底想传位给谁?”
这在大梁,如今也是很多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灵宗皇帝早年间一直是大梁百官口中的明君,可偏偏在那位太子殿下暴毙之后,做了一件其实当时百官大部分人都有些不解的决定。
跳过还活在世间的皇子,直接传位给了皇太孙。
这对于一座王朝来说,从来不算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大家也在深思,是不是灵宗皇帝一早就要想着传位给眼前的大梁皇帝,就算是立太子,也只是为了给他遮挡?
或许灵宗皇帝早就知道,那位太子殿下最后是活不到即位的,他的存在,只是为了遮挡大梁皇帝的光芒。
之后传位废帝,也是为了让方外掉以轻心。
再之后,大梁皇帝起兵,拿了天下,方外也自然会认为大梁皇帝没办法将这天下坐稳,也就乐见其成。
但谁能想到,大梁皇帝在最短的时间里便坐稳了皇位,并且将天下治理成这样。
如果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灵宗皇帝的有意为之,那么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澈其实在白衣少女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会儿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之后,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一生,唯一看不明白的,便是父皇了。”
白衣少女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正要说话,远处又掠过一道流光,撞入窗中,带来一抹桂花香。
白衣少女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有些烦,“你的好侄子,杀向青松观了。”
许久没说话的扶摇天人微微挑眉,“青松观?”
“那位观主青木真人,修为境界可着实不低啊。”
扶摇天人感慨道:“这要是真干成了……”
说到这里,他举杯喝了口茶,哈哈大笑。
……
……
青松观山下,陈朝和陈宁刚踏上山道,便有一位道人飘然落下,拦在两人身前,那道人看似寻常,但一双眸子里,道气磅礴,只一眼,便知晓这位早已经是跨过忘忧的扶云大修士。
他对着陈朝打了个稽首,“贫道灵虚子,见过道友。”
陈朝看着他,不言不语。
灵虚子微笑道:“已知道友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若是道友是为贫道师兄祝寿,便请上山,若是为了别的,贫道这里有些薄礼,希望道友拿了便归去吧。”
陈朝看着眼前的灵虚子,说道:“我远道而来,其实就是为了一见青木真人,想要瞻仰真人仙容。”
灵虚子叹气道:“道友这双眸深处,只有杀意,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
陈朝很真诚问道:“既然道长已经看出来了,何必多言。”
灵虚子摇头道:“师兄今日寿诞,若是能不起刀兵是最好的,可道友非要这么勉强吗?”
陈宁在一边看着陈朝,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沉默。
陈朝看着灵虚子,笑了笑,“我今日来,就是为了不让那位什么青木真人过去这个寿诞的。”
灵虚子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番话,就本质上跟拆他们青松观的山门是一个道理。
陈朝则是自顾自说道:“想要过个寿诞,再活一百年?我不答应,你活什么?”
说完这句话,这位年轻武夫再也不隐藏杀意,他眯起眼睛。
杀机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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