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老爷微微低头,叹了口气道:“恩师,学生现在,距离当年的范侍郎,已经差不太远了。”
他换了称呼,就是以学生的身份求教老师。
陆夫子会意,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怕江都沉家,将来会变成另一个江都范家?”
“已经有苗头了。”
沉毅颇有些苦恼:“大伯这个家长,非但不加以制止,甚至还有一些纵容的味道,今天晚上我要是去吃家里的这顿饭,要么应下来他们求的事情,要么就要跟他们翻脸了。”
“所以,想要当个不贪的官,也不容易。”
陆夫子感慨道:“像你赵师伯,从在户部任事之后,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转家乡了,逢年过节,只让两个儿子代他回去祭拜。”
“这个没办法。”
沉毅轻声道:“赵师伯那个位置,随便动动手指头,就是数不尽的银子。”
“其实不管官大官小,对于百姓来说都是难以翻越的大山,在百姓看来,你现在这个武选司郎中,与你师伯那个户部尚书,分别不大。”
“地方上,莫说百户了,一个小旗,就能把人欺负死。”
“衙门里的就更是如此了,在你看来,可能七品县令都已经不起眼,但是在百姓看来,县衙的衙差都是官老爷。”
陆夫子默默说道:“子恒你既然不想让沉家变成另一个范家,手里的权力要慎用,你宗族里头的事情,也要谨慎处理。”
沉毅默默点头,沉声道:“这几天在江都,学生会抽时间跟大伯聊一聊。”
其实在沉毅看来,最好的结果是让三哥沉陵任沉家的家长,这样能替他约束族人,不至于在江都胡作非为。
可是就眼下来说。
大伯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
他当了十几年县令,自以为自己知道官场上的一切规则,也知道沉毅这个武选司郎中的权力有多大,所以才会默许族人们沾沉毅的光。
因为有些难题,对沉毅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翁婿两个人说了会沉家的话之后,陆夫子看了看沉毅,又问道:“方才在外面,子恒说要北上?”
“嗯。”
沉老爷缓缓说道:“按照陛下的吩咐,小婿这趟从江都回建康之后,应该要北上代天子巡视淮河水师。”
听到这句话,陆夫子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一亮。
“子恒,陛下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