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燕春来比贺难也就早到了半个月,而有一伙人占着销金阁买卖情报的事儿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于是他便在两日前浑水摸鱼,偷偷混进了迟则豹这几名近卫之中。
说来,这几名卫士那不摘下面具的习惯、或者说是规定也帮了燕春来不小的忙。迟则豹坐镇销金阁,其他几名卫士就没有这么惬意了。这几个手下们必须天天在城中打听各路消息,吃喝拉撒睡都靠自己解决,只要每三天到迟则豹这里做个汇总就可以,而他们之间也因为某些原因见面也不摘面具,这才给了燕春来机会。
燕春来选择的这个时机也很好,在上一次汇报之后众人又分头行动时他干掉了其中一位,换上了人家的装扮等着贺难进城——事实上就算贺难今日没这么巧地撞见了迟则豹,燕春来也是要把消息传递给贺难的。
而今日在茅房中二人的见面也并非巧合。当时几名天边卫都站的靠后,只有燕春来特意选定了离茅房最近的位置,所以迟则豹也是下意识就让他进去监视贺难了。燕春来在贺难面前一摘面具,贺难便已经知道了燕二哥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他解完手出来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方才在下所言的不对劲儿……贺某心中已经了然了,迟总管不妨坐下来听听再做打算?”贺难拂净了衣襟上挂着的茶叶,又为迟则豹扶起了踢到在地上的木椅。
迟则豹没有立刻回应贺难,而是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三名天边卫——他就怕自己要是不答应,一会再蹦出来一个偷梁换柱之人,自己这边可就真没什么胜算了。
好在他与这几人对视了良久,认清了这三个都是自己人没错,便坐了下来,也算是顺坡下驴:“既然现在咱们两边武力上难分出个胜负,那听贺府丞谈一谈你的高论……也无妨。”
贺难见迟则豹这会儿口风软了下来,他也不再蹬鼻子上脸,坐下来侃侃而谈:“殿下信中所写的八个字,分别代表着时间、地点、人物与事件……这重九的意思就是九月九。”
“贺某所认为的不对劲儿,就在这个九月九的时间上,如今都已经要到八月半了,九月九这个时间对于殿下娶亲来说未免太过仓促了些。”
“寻常人家娶亲都要三书六聘,忙活个数月乃至半年,更别提殿下纳妃这样惊天动地的大喜事了。”说到大喜事这三个字的时候,贺难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些不自然,不过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便转瞬即逝了。
“既然是妃子,那就要进宫。而进宫便是殿下要我‘进功’。”
“再加上前面我所说的,仓促的时间……殿下是要我在短时间内为他做一件大事,献上一份功劳。”其实贺难还有半截话没说,那是只属于他和齐单的事儿——齐单是要贺难用功劳来换取时间,换取他纳朱照儿为妃的时间,他是在给贺难一个承诺:“你早一天把你该做的事儿做完,我就晚一天娶朱照儿为妻。”
贺难的逻辑,堪称无懈可击。坐在他对面的迟则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要不是贺难这样说,他还真不知道殿下还藏着这么深的意思。
“贺府丞的本事,迟某今日算是领教到了。”迟则豹抹了一把自己头上的冷汗,“只是……迟某身为下属,不敢私自替主子做决定,殿下要迟某带你回去,迟某不敢违抗。”迟则豹也不是傻子,他这话看似不留余地,实际上就是暗示贺难你得给我出个主意,以防止我回去被殿下治一个失职之罪——掉脑袋倒是不至于,不过自己可能就得提前辞官了。
“好说。”贺难摆了摆手,一副不在话下的模样,“取纸笔来,待我给殿下修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