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贺难称作四哥的男人,便是惊鸿四羽当中排行老末的李飞,他是被贺难从掌门那里借调出来的,和魏溃同行到此——只不过魏溃当时并不知道阎罗王准许每人可以带最多两人入庄,所以便遵照贺难原本的安排,让李飞提前独自绕小路从庄外进山,最后悄无声息地潜伏到巧石城附近。
惊鸿派这四位年轻的高手各有专攻,陈龙雀在剑术之上的造诣极高,是少有的能以无真炁抗衡炁派高手的强人;燕春来综合实力最强更兼有自创一门令人叹服的绝世轻功在身;老三赵鸿鹄尤其擅长正面硬打硬冲,就算是很多武功在他之上的强人也难以撄其锋芒;至于老四么……他可以说是最为古典、传统的惊鸿派传人,继承的东西正是第一代祖师所教授下来的、可以熟练操纵绝大多数兵器的双持法,以及不同于燕春来改编、属于惊鸿派本家的轻功。
???????????????虽然“燕洄游”和“飞鸿蹴羽”同为轻功范畴的本领,但二者专长却并不一样。
燕春来的战斗风格属于相当均衡的一类,为了在不同距离之上都可以有压制对手的余地,他在近中远三种距离上都各自精修了一门武功,近身游斗有门派渊源的双刀,中程范围则可以操纵飞刀暗箭伤人,就算拉开了距离也可以凭借真炁斡旋。而将这三者完美串联结合起来的就是独属于他的“燕洄游”,进可掩其无备,退可重振旗鼓,攻守转圜,移形换位有如鬼魅一般,连绵不绝的三重攻势使得对手应接不暇。
而李飞虽然并没有燕春来那种可以自创绝学的天赋,但他所传承下来的飞鸿蹴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非常逆天的武功——燕洄游极度重视身形步法的灵巧,重点就在于以这个“游”字来体现出其中的敏捷。至于飞鸿蹴羽的精髓则是非常传统的飞檐走壁、踏水而行,之所以称之为“逆天”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练到极致可以达到“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最后螺旋升天”的高度。
这个层次究竟是不是真的,当今世上也没有人亲眼见过,就和鲁班天工图的下半卷一样都来自“据说”,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李飞如今的程度就已经够用了——上天虽然够呛,但只靠着这双腿和一对短刀借力于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却也并非难事,所以他才能从一条常人完全无法通过也根本想不到的道路上山。
而李四哥这几天的条件也很艰苦,因为他作为一个不速之客也不能像受邀嘉宾似的进去大鱼大肉,只能苦哈哈地在外边啃干粮,还得趁夜色摸黑替贺难动手杀人。
宋帝王无疑就是被他所杀的那一个——当然,贺难本人没有亲临这个场合,自然也不会知道宋帝王的那些破事,他甚至连宋帝王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从冯麓口中简单了解过诸人的一些事迹而已,但这并不妨碍计划向前推进,因为李四哥和燕二哥一样,是个非常出色的“梁上君子”,虽然没有什么顺手牵羊的技术,但上房趴个墙根偷听什么的只能说得燕二哥之真传了。
而贺难给李飞的指示,就是优先杀死一个“众矢之的”,贺难这么做当然也有非常合理的理由——当这个群体当中的某一个人和大多数人都存在着矛盾时,那么杀人凶手的动机就会变得非常模糊,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上妨碍到他们的思路。
因为他们的视野当中,并不存在“李飞”这样一个人,所以只能逐渐加深对于彼此的怀疑,贺难本来的构想是在李飞干掉第二个到第三个人的时候才会彻底引爆愈发剧烈的矛盾,最终演化成他们互相挥刀???????????????的场面,但就算是他也没能料到居然提前了这么早,而且做的这么绝。
也多亏了谢斩给他提供出了另外一种思路,否则如何营救被困在那庄园里的同伴还真是一件完全没有头绪的事情。
再说回贺难与谢斩,他两个是冯麓带进来的,在谢斩到来之前这个名额本来是属于小郁的,但既然谢斩欲上山寻觅自家宝图的线索,贺难也就卖了个人情给他——更何况此行不知凶险几何,贺难也不放心小郁一起。至于为什么冯麓会带上这么两个“外人”而没有选择自己的亲信,自然还是因为他有些走投无路了——纵观他所交往的这些人中,也只有让贺难去替他试一试,来找出郑去来一案的真正凶手,为寨主雪恨。
为了看起来更像是两龙塘的山贼,贺难与谢斩还特地乔装打扮了一下,其伪装的程度相当难以识破,一眼望去妥妥两个眼神犀利的凶神恶煞。
或许有人对此感到不解,你扮演个山贼要那么犀利的眼神做什么?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但贺难对此的理由则是冯麓既然代理两龙塘,那么他带在身边的心腹能是普通的不入流草寇么?自然的有些不凡在身上。
…………
且说昨夜三人分别商议已定,今日一早贺难起了床便出来挑事,声称山寨里有要事禀报冯麓,请阎罗王的手下放行他上山。
这种贸然且冒昧的要求,酆山寨的管事是断然不可能同意的,因为阎罗王交代给他的事情就是确保无人打扰,他们大王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平日里还算脾气温和,但一旦违逆了他的命令,怕是没有几个脑袋可掉,但来者是客,他又不好摆架子让人家回去,所以便两边和稀泥:“兄弟你不妨先把事情说与我,我当亲自上山禀报。”
贺难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或许有的时候也不需要多么得理,只见对方如此答复,他登时便瞪起了一对眼珠子:“那怎么行?我们寨子里的要紧事怎么好随便说与外人听?万一叫你泄露了什么怎么办?你是不是还要到处去跟人家传我们的事?”
这就叫做胡搅蛮缠,人家只不过是要代为通报,到了贺难嘴里就变成“你要把我们寨里的机密广而告之”了。而这一连四个反问直接把这管事给问懵了,他是一个都没有接住,只得连说带比划道:“兄弟你切莫反应过激了,我也只是按照章程行事——既然你不肯说与我听,那不如我先上山问问我们大寨主的意见,如果他肯让你上去或者让冯寨主下来,那自然是好的。”
“不成不成,你没听到我说么?是要紧事需要冯大哥亲自处理,你这一???????????????来一回地过去两天,等到消息传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贺难穷追猛打道。
这管事听到这儿,也不免心生不快,赌气摆烂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两龙塘的人就这么难伺候么?你倒是说出一个行的方案来啊?但我得事先说好——你想自己上山绝无可能。”
此言,正中贺难下怀,但见他立刻言道:“说来多简单,你不过是怕坏了规矩受你们寨主的责罚,那你带我一起上山不就好了?到时候我就在外面等着,如果你们寨主放冯大哥出来我就把话说清就走,如果你们寨主不同意,他也不知道我来过,你替我偷偷将信递交给冯大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它人一概不知,这样你也不用挨骂。”说着,贺难还往对方的怀里塞了块碎银。
那管事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人,或者说是看在孔方兄的面子上,想了想也只有对方的主意差不多可行了,便嫌弃着恐吓道:“那就这么办吧,但咱们得提前说好——你绝对不能让我们寨主知道你来过。”
“行行行,怎么都行。”贺难立刻点头:“咱们现在快上山就好,别在这浪费功夫了。”
但这管事还有一个要求,那就只能有贺难一个人跟他走,旁人一概不行——这大概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任凭贺难如何软磨硬泡都不再肯放松一步,贺难也只得心中暗叹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放弃了两人一同走大路上山的念头。
没有了懂得机关之法的谢斩在旁辅助,他贺难就是翻了天又怎么破开机关暗道?幸好谢斩是个生平谨慎之人,一直都将叔父交给他的那份天工图的简易誊抄本带在身边,而此时也毫不吝啬地将这份奇书交给了贺难先上山闯关救人。至于他自己则再想办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