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被伺候洗了澡,又吃了些东西,此时躺在舒舒服服的床塌上,睡前冥想。
“这个成大将军倒是慷慨磊落,平易近人,比那些残害无辜百姓的叛贼自是强多了,看来义父说的也不见得全是对的,田令孜虽是狗行狼心,手下神策军却有仁义良善之辈。”
日出黄河岸,转眼天色明。
潼关城下,被惊扰一夜不能安睡的尚让,派军搦战。
成可期登城楼眺望,见一名敌将身披甲胄,在关前耀武扬威。
“以少数人在前做饵,营中必有快马骑兵蓄势待发。”
部将道:“大将军,我们坚守不出,不上他们诱敌的当。”
成可期一言不发,心中另有打算。
“去请嵇昀过来。”
须臾,换回男装的嵇昀来到城头,成可期向他询问敌营布置。
“每排约三到四座营帐,排与排间隔约二十余步,一共多少排我没有记住,只知道往东面走得深了,是他们的粮仓。”
“巡夜的士兵有几队?多久巡视一圈?”
“两队人交叉巡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便巡一圈。”
成可期点了点头,吩咐道:“传令下去,挑出二百名身强体壮的在此埋伏起来,备足弓弩箭矢、滚木礌石;再差五百人皆选快马,随我出城迎敌;其余将士无论是挑水打柴做饭的,全到瓮城城垣集合!”
军士接令而动,成可期对嵇昀笑道:“看样子我得先忙完这场马球,再给嵇兄弟送行了。”
言讫,便亲带五百兵士下关。
“嘭!”
一声炮响,主关城门里撞出一队神策军出来,身披蜀锦衣,肩挂金丝缀,颈系绛红绦,腰跨龙凤金刀。军校簇拥当中,成可期穿兽面护心甲,戴金羽凤翅盔,执混铜火金枪,挂虎头灵宝弓。
将军器宇轩昂,威风八面;士卒跃马抽刀,勇健非凡。
“不愧是天天围着皇帝身边转的,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
“我们村东头的刘寡妇穿上这身皮比他们还中看哩!老子一巴掌抽过去,还不是稀里哗啦,哭爹叫妈。”
叛军将士有说有笑,全然不把神策军放在眼里。
成可期军容肃整,战前喊话:“神策军每一个人都是万里挑一,今天对敌,取得人头少于十个的,不许回关!”
成可期号令既出,当先挺枪冲杀在前,五百兵士紧随其后朝叛军疾驰而来,一边,叛军亦鼓噪迎战。
两军相撞,短兵相接,缠斗搏杀,嘶喊震天。
嵇昀第一次亲眼见到军队厮杀,心头莫不震撼。叛军士兵用的是五花八门的兵器,神策军个个使的都是金把腰刀,战阵中刀来刀往,如同剥茧抽丝。
神策军的刀法运用到精妙时,手起处、肩倚处、脚踩处、膝顶处,无一处不是杀招,若非叛军哀嚎声大,那刀影劈空时的哗哗响声听起来竟如琴弦奏出的舞曲。
嵇昀看得入神,忽觉远处黑压压一片,遮天漫地而来,注目细看,发现是叛军早已集结的主力趁着两军战得难分难解,伺机杀出营来。
关城上负责了望的士兵见状,急忙鸣金。
成可期举枪发令,神策军不敢恋战,闻令而撤。叛军见神策军退走,转而奋起追杀,紧咬不放,眼看就随着进了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