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昀满是疑惑,前有大河拦阻,后有悍将追逐。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赶马下河,可马见到大河,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迈步往前。
“今天果要死在这里了!”
嵇昀正满心含悲,萨迪娅忽然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二人四目相对,嵇昀瞬间明白了对方心意。稍作迟疑,即滚鞍落地,同时将萨迪娅抱下马背。看样子,二人即便要投河而死也不愿落入叛军之手。
“看你们往哪里走!”叛军眼看奔到近前,嵇昀和萨迪娅把心一横,双双跳进河里。
令人不解的是,接下来二人非但没有溺水,而且双脚稳稳地踏在了沙土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嵇昀大感疑惑,这时候萨迪娅却如梦方醒,她眉睫轻颤:“莫非是魇样法?!”
“魇样法?那是什么?”
“魇样法是道家阴阳门中常用的奇门功法,大致就是利用五行阴阳,克化出各种幻境来迷惑人的一种方法,又叫玄天幻镜。”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已跑出一段路,再回头看,朦胧中那一行叛军仍在“河边”逡巡。
萨迪娅道:“到底是哪位高人事先布下此阵?”
“先别想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嵇昀背起萨迪娅,正待要走。忽然,又听见脑后惊若奔雷,以为是叛军识破了迷阵,从后面追杀上来。
嵇昀只得甩开腿埋头狂奔,萨迪娅则回头去望,心头凛然一紧,忍不住失声惊叫出来。
“是什么?”
“别管了,使劲跑!”
萨迪娅用手止住嵇昀回头看,只教他赶紧跑。
原来身后不远处云雾滚滚,朦胧间内里竟闪出来千军万马,一时间人喊杀马嘶鸣,气势震天动地,浩浩荡荡朝他俩这边席卷而来。
所到之处,数百名叛军连人带马,瞬间支离破碎,皮肉不存。
此时,嵇昀只要脚下稍慢一分,冷冰冰的刀刃就会毫不留情地削在他们二人远不如马脖子结实的后颈上。
显是乾元门的气功此时发效,嵇昀只顾疯狂地开动双腿,不自觉间体内元气渐渐通汇于下肢的太阴经、阳明经以及脚部诸穴之上,他脚力一时如风,竟能踏沙无痕。
萨迪娅体力虚弱,幸被嵇昀死命地背在身上,二人不多时已经飞奔出不知多远,耳后厮杀声渐渐弱去...
“好像没事了...”
嵇昀被萨迪娅提醒,才发觉身后人马早消失得无影。他气喘吁吁,惊魂未定道:“该不是活见鬼了?!”
萨迪娅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好像想到了什么,拉着嵇昀便要往回走。
嵇昀惊诧道:“怎么还敢回去?”
“回去看看。”
周围恢复了云淡风轻,方才发生的恍惚是一场虚梦而已。嵇昀脑子还在发懵,就被萨迪娅半拉半拽地回到了原地,然而此时已经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厚实的黄沙掩盖着满地狼藉的尸骨,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马。
萨迪娅四下里找了半天,终于从沙土里翻出来一个包袱,揩干净浮土,从包里取出一本小册子,匆忙翻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萨迪娅若有发现,嵇昀心奇问道:“是什么?”
萨迪娅道:“刚刚的是风沙蜃,是黑土煞的一种。”
嵇昀愈发糊涂。
萨迪娅继续道:“我听师父无意间提过,阴阳道家有七煞八阵之说。三国时诸葛亮曾经在鱼腹浦设下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阵,内中没有一兵一卒,却困住了敌人十数万大军。和这个八阵同归玄门阵法的,还有七煞,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日、月。其中黑土煞里又有一种风沙蜃,书上说它是‘风作筋肉砂作骨,聚散无形实有形’,也就是说,刚刚我们所见所闻,都是风夹裹沙子形成的煞,它转瞬来时如疾风暴雨,细沙在风力的加持下能有刀锋一样的威力,所以极其可怕。”
嵇昀听得头大,浑然不敢相信:“那...那这种东西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突然就没了?”
萨迪娅指着不远处的树丛,答道:“呐!你看!就是这些树救了我们。”嵇昀微微攒眉,不明所以。